是欺凌。画上的是脸似恶鬼的学生,毫无笑意的眼与夸张到可怖的笑容。
……是梦想。是被舍弃的自尊,被递到嘴边的诱惑和毒药。不,那不是诱惑,那里是牢笼,看似有选择,其实毫无退路。
来栖晓说:“是这样的展开啊。”
直斗终于忍不住开口:“失礼了,来栖君。从刚刚开始你的反应也太平淡了,简直就像……”
“就像我早就知道了?”他摇头,微笑道,“毕竟我和她哥哥认识,知道多一点也无可厚非。……继续前进吧,这不是她的全部。”
又向着上方前进了几层,映入眼帘的长长的望不见尽头的走廊。周围的环境也从住宅区变成了高级公寓走廊的样子,两侧的玻璃窗敞开着,有微风吹拂进来,带来一丝难以形容的腥臭味,血月就在同一海拔上平等地凝视着这里,无慈悲地等待着他们看到残酷的真相。理世发出了警告:“小夜子应该就在这一层了,走廊上没有阴影反应。但是……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在她旁边,大概是阴影……?我有不好的预感……”
大家对视一眼,事到如今当然是前进了。
伴随着众人踏出的脚步,属于夜子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来这套啊,这么说着,短暂停下脚步的来栖晓率先再度前进。
那是夜子的声音,又不像摄影机下明智夜子的语调。既不像活着,又没有死气的声音这么说:“我是娼妇的女儿。”
“在我还没有记忆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死因是什么来着?可以说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她是什么样的,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但似乎大家不是这样想。被母亲的同事们收养后,我曾经也是向往过学校的,直到被他们推倒在地。”
夜子自己吐槽道:“太老套了吧这种展开!现在的短视频都不爱这么拍了。唉,那群小兔崽子真是脑子有毛病!”
她的声音又低沉下来:“我的适应能力很好。几乎是第二天就已经习惯了,甚至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的交流方式。……对同学是这样,对男人……也一样。”
“我还以为我早就没有尊严了呢。”她云淡风轻,“养母们的病,母亲生前欠的债,我和哥哥的学费生活费。只要能搞到钱怎么辱骂都可以,只要能多活一天出卖自己也无所谓。但是家人们都不能理解,又或者是太理解了所以想要保护我。”
“被世间认为最自轻自贱的人们,教会了我自爱。”她这么说,“……但这一切都值得吗?”
“如果一直都扭曲地生活着的话,如果我不曾认识到正确的生活方式的话……可是太晚了,妈妈们都已经不在了,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我和哥哥两个人……所以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我不论如何也想……”
“啊,这次一定要……把这个男人吃得骨头都不剩。想要掠夺我们,利用我们,把我们当食粮当成一块肉吃掉的,男人。我不允许,我们不是他的财产。钱,名誉,资源……越是从他那里得到我越是不安,他到底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拿走了我的什么?”
“……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夜子的声音徐徐燃起怒火。
“我真没想到像我们这样低贱的婊子还能有这种有钱有势的父亲。真好笑,有钱人也会吃女人吗?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利用吗?光是以他女儿的身份活着就够我羞愧到想死了!”
“好吧,但至少他给我的我还算满意。”夜子的声音平静了下来,光是听着好像就能想象出她略噘着嘴百无聊赖玩头发的动作了,她温温柔柔阐述起自己的梦想:“演员……我以前也只敢做做被星探挖掘的美梦,然后挣大钱,爆火,给家里人换房子……唉,我是不是真的有点天赋在身上的啊?演戏的过程一直很顺利,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由加莉酱和理世亲……也都是我憧憬过的人,能这样站在同一个舞台上面,换做以前我想都不敢想。”
“不过等那秃子死了大概我就没这些资源了吧,可惜。”
“嗯?啊,已经到门口了吗,稍等片刻哦,我现在就去接你们~”
鸣上悠一惊,后退半步道:“难道说从刚刚开始……”
“原来如此,是对话啊。”来栖晓呱唧呱唧鼓起掌来,“哎呀,我还以为是那种反派式自白。”
嗙地一下!他们面前走廊的门打开了,露出了金色眼眸的夜子的面容。她捕猎者挑选猎物一般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眯起眼无慈悲地笑了:“欢迎光临!既然已经听到了我内心最不堪最不可告人的声音,那么你们也应该做好回不去的准备了吧?”
来栖晓沉默了,他说:“糟糕,我还以为能自己开门,忘记回蓝回血了。”
鸣上悠也急了:“这种超游对话真的可以出现在这里吗!回蓝道具的话我这边还有几十瓶饮料……”
“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千枝说,无视了他们两个,抬手指向房间内,“快看那个沙发,上面那是真正的夜子吧!”
雪子举起扇子:“糟糕,已经倒下了吗,得快点救她才行……”
“啊,那个是睡眠不足导致的,和我没关系。”
“睡眠不足……?”
“本体在来之前就已经连续每天只睡四小时,除了上学还要录节目,回到家还要健身三个小时背三个小时单词。你们来之前她还把我的圣诞树拆了一路打到这里,累坏了吧。”
“好可怕,这是韩国人吗。”
“为什么阴影的说话方式突然变得跟妈妈一样了……”
“……这也是演员的被动技能吧。”阴影夜子苦笑,“憎恶本体的感情和爱自己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复杂到让我感到恐怖的程度了。抱歉,这份恶意,看来只能发泄在你们身上了。……嘛既然是来就她的话,应该也早就最好准备了吧?偏铝酸钠!”
伴随着强烈的风吹,大楼地震了般摇晃,阴影夜子化为了巨大的怪物。有人说:“怎么感觉和我们高中那会的发展不一样?!”
来栖晓说:“我也不知道,和我高中那会也不一样。”
“不你现在不就是高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