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言也将目光转向韶声。
“二姐姐,好久不见。我将紫瑛给你带来了。只是我与将军还有事相商,二姐姐不方便在场。”她起身牵起紫瑛的手,向韶声走去。
起身前,向齐朔一福身:“劳烦将军稍候。”
韶声就这样与紫瑛一道,被韶言关在了柴门之外。
“小姐……元贞公子他……当真是那个元将军?”紫瑛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甚至连本该控诉韶言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你不是都看到了嘛。”韶声答。
“那你……他……这……”紫瑛不知道怎么问合适,欲言又止。
“我被丢在那个庵里,逃出来的时候撞见他,就这样了。其他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你可以问元宝,如果元宝愿意告诉你的话。”韶声回头指向元宝。
元宝、何泽生、以及诸位谋士,皆立于稍远一些的阶梯下。
见着紫瑛顺着韶声的手指,回头看向自己,他微微颔首,算作招呼。
“元宝现在的名字叫金晖,是将军的参将。你以后称呼他,要称呼金参将。”韶声又说。
“金元宝?”紫瑛下意识想到的东西,与观云竟一模一样。
“是金晖参将。”韶声纠正。
“反正柳韶言不让进,我带你下去和他们打招呼。”她向台阶下走去。
“小姐不要不高兴……三小姐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元贞公子,啊不,将军和小姐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一定不会被她蒙蔽……”紫瑛提起裙摆,追在韶声身后。
“我有什么资格不高兴?”韶声头也不回。
话都这么生硬了,还说没不高兴?紫瑛在心里撇嘴。
“金晖参将好。”紫瑛甫一在阶下站好,便谨记韶声的叮嘱,向着元宝行礼。
起身时,看见了元宝身旁的何泽生。
何公子怎么也在这里?
“何……何公子好。”紫瑛虽然惊讶,但先前见过齐朔,心中已有了更惊讶的铺垫,也能在慌乱之中,忍住不看向韶声,周全地再行一礼。
“还有这边的诸位先生。”韶声又将齐朔的其余谋士,一一介绍给紫瑛,示意她行礼。
“柳姑娘认得我们?”一名谋士惊讶问道。他们都以为,这位柳姑娘是将军带来的身边人,并不会屈尊理会他们。
“当然认得。”韶声也有些惊讶。这不是应该的吗?她又不是元将军,这些先生们比她要精贵多了,她自然要牢记且敬重。
“里面只让将军一人进。所以我们也过来和大家一起等。”她说。
至于门内之事。
柳韶言与齐朔相对而坐。
茶煮好了,她为他斟了一杯:“将军请。”
齐朔接了。
“将军此来,所为何事?”韶言发问。
“自然是为求贤。求柳先生。”齐朔抿了一口茶。
“将军觉得,这茶如何?”韶言不接他的话,转而问茶。
“好茶。”齐朔言简意赅。
韶言被他粗暴的回答,说得一愣。
在她记忆中,她未婚夫齐朔的性子从来不是这样。他对一切雅乐事,无一不精。
于旧京城各集会之中,凡是对茶酒的考究与品评,挑剔却据理,信手拈来,又有礼有节,使所有人听了,都心中熨帖。十分令人心折。
她忍不住追问:“将军不多说些吗?”
“你还有别的要问。”齐朔答。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韶言这才想起父亲的嘱托。是她问多了。
于是,她又斟了一杯茶,递给齐朔:“柳先生托我,问将军三问。”
齐朔微笑颔首,示意她继续。
韶言继续:“第一问:将军以为,何为百姓?”
齐朔微笑不变:“我来等柳先生。”
话音落下,便再不开口了。
韶言煮茶的手不禁微微颤抖。
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可面前的齐朔,与原来的齐朔丝毫无二,笑意温柔,举止体贴。
他应该是因着多年前退婚的事,在怨怪自己。韶言想。
于是她鼓起勇气,抓住齐朔的手,用旧日的称呼,亲昵地唤:“齐朔哥哥,你是不是还在怨恨韶言?怪我和你退婚……”
齐朔将手抽走,说的还是同刚才一样的话:“我来等柳先生。”
韶言急切地想证明自己:“不是我的错……我都是听家中安排……如今既能重逢,我也可以再嫁给你的!我父带我来,便有此意……”
急切地将柳举与何泽生的筹划,直接说了出来。
齐朔打断她,第三次说:“我来等柳先生。”
“柳先生不见,那便罢了。”
这次,他多加了一句话。说完,起身便要离去。
“将军留步!”院中木屋的门霍然洞开。
柳举急急地开门出来。
“柳先生想好了?”齐朔停下脚步,面上神色更加温柔了些。
“举愿受将军之命。”他向着齐朔长揖。
“甚好。只是元某方才听闻,柳先生想与我做翁婿?”齐朔并不上前搀扶,反而负手而问。
“岂敢……岂敢……”柳举慌忙答。
“先生受苦了。”齐朔这才扶着他站直。
此时柳举的背心,已经被冷汗浸得透湿。
最终,齐朔与柳举一道出了院子,韶言侍于旁侧。
“元某今日得一大贤,与诸君共贺。”齐朔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一众谋士。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众人皆躬身称贺。
韶声拉着紫瑛,混迹于人群之中,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向齐朔道贺。
此节于后世,便是著名的“三问”。
大儒柳举感于元应时之诚,借其女撷音居士之口,向元应时提出三问:一问苍生,二问社稷,三问天下。
应时答过,柳举引其为之知音,愿出隐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