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堂,一直心心念念要让堂里的孩子读书识字。
以前,因为手头紧,她只能先四处筹钱攒钱。原本,估计两年后才能请得起教书先生。如今,有了这一百两银子,她即刻将此事落实。每月五两银子,请了位老秀才,每日到汇善堂教孩子们两个时辰。
这一天,正是教书先生来狭里巷的首日。於雪尘极是兴奋,忙前忙后地张罗,又坐着听了一堂课,觉得甚是满意。
容捕头一到堂里,见她又有新花样,竟找了个秀才先生在教孩子们识字,不禁叹了口气。
这个徒弟,心思实在活络 ,总有出人意料之举。那日,摸了荆旭直的香囊。如今,此事余波不断。
半个月前,被逼着替御察直使司公办诱捕,幸好一切还算圆满。今早,又接到御察直使司指令,要他派两个徒弟随行南下办案。一个是朱鸿雁,这倒没什么问题,他原是公门之人;另一个,竟然指明要於雪尘。
他也真是万般无奈。谁让他的这个徒弟那天招惹了荆旭直。诱捕之案,又让荆旭直看出了她的聪明伶俐。如今,竟不管她并非公门之人,指名道姓要她随行。
他刚刚去了秦光明那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尽了厉害关系,才让他同意让於雪尘走这一趟。
如今,看着这个一脸喜气洋洋的徒弟,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他知道於雪尘素来机灵。可是,毕竟是与御察直使司官员办案。官场规矩苛严古板,这女孩一窍不通。随行到了外界,世事纷繁复杂,福祸旦夕难料。於雪尘成长在狭里巷,生活环境完全不同。耍耍小聪明还行,一旦真的遇到大风大浪,她再聪慧,难免也是懵懂,就怕到时会闯祸。
只是,如今他也已被顶在杠头之上。和京府府尹亲自找他要人,他怎敢拒绝。
荆旭直深谙官场之道。知道如若直接来找他,他可以借口小徒并非公门之人,不堪重任之类,名正言顺推脱即可。
可是,如今是让顶头上司来找他。他毕竟吃着公门饭,府尹有一百种办法能让他无法推辞。只好吃下这个暗亏,又来找到於雪尘。只盼望着这孩子能够机敏应变,逢凶化吉,顺利办好这一趟差事。
於雪尘一听是荆旭直让她随行办案,一双星眸又亮又闪。如今,她倒有些举棋不定。
这位右都使大人,出手阔绰,一个案子功劳费就给了百两银子。她事后向府衙里的捕头们侧面了解过,即便是在御察直使司,除非另有赏赐,一个案件的功劳费绝对不会这么高。换句话说,这笔钱,荆旭直肯定是动了别的脑筋,才能给她这么多。
于情于理来说,这一次,她是欠了荆旭直的人情。虽然,她还不清楚荆旭直为何要这样做。可是,人家给了她这笔钱,当时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她自然不能乱推测什么。
如今,听到荆旭直又要找她办案,她便开始寻思。那日她动了个心思,说自己随时听候差遣,可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如今想来,这位都使大人会给她这笔重金报酬,其实也是有了再启用她之心?心里一边琢磨,倒也有一点小得意。能够让御察直使司看中,随行办案,怎么说,也是挺了不起的。
她才十六岁,好奇心又重。能够南下办案,自然也是愿意的。只是,如今汇善堂刚刚请了教书先生。按理来说,她还要随堂检验一下成果。
另外,既然说是南下,必然时日良久。她一离开,汇善堂接下来可怎么办?虽然,堂里另有管事的女孩萧儿,年纪比她大,做事挺牢靠。可是,这几年来,她事事亲历亲为,突然要放手这么长时间,总是有些不放心。
容捕头见她神情犹犹豫豫,目光不时看向堂里的孩子,知道她割舍不下汇善堂:“你义父那里,我已经去说过,这段时间,汇善堂他会特别关照一下。你随御察直使司办案,便要一门心思,不要牵挂太多。此案要右都使大人亲自南下办理,难度自然不容小觑,你万事一定要当心。我还是当日几句话,遇到难处,千万不要逞强。你和雁儿,只是协办,一切由右都使大人作主。记住了么?”
:“是,师傅的话,六出一定铭记在心!”
看着於雪尘一双明媚眼睛扑闪扑闪,容捕头万般忐忑,也只能抑在心中。突然,又想到一件事。那天,在御察直使司看到於雪尘真容,他就一直挂念在心,连忙又嘱咐道:“你把易容之物都带仔细了。到了外面,千万别让人看出你的真容!”
他如今才晓得,这个徒弟长得天姿国色。她此后一路伴随的,全是男子。自然要格外当心,以免徒生枝节。
於雪尘立刻应允:“是,师傅放心,六出一定不让人看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