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同学的生日会认识的,那日做寿的女孩子正好也请了周裕。
“死小子回来之后啊,就不停和我说他见到了林觉兄的妹妹,一整天在我耳边唠叨个不停。”我能感觉到这个对面的男人从头到尾都直勾勾盯着我,他面相温润,看着是文人长相,但眼神像把刀子,目不转睛,似乎是在观察我的反应。
我不自觉地感到耳朵有点发烫。
哥哥用余光瞄了我一眼,然后换了话题,开始讲正事。听他们聊,可以推断出周家家底相当富裕,经管的生意比我之前所想的范围更大、数量更多,状况没有被社会局势影响太大。
他们正说纺织厂订单问题的时候,书房门被猛得大力推开——“哥!”
这声音很熟悉。一抬头,果然是周裕。
“你不是说要出去玩吗?”周邺问。
“对啊,但我不刚听仆人说林觉兄来了嘛,”周裕大步迈进书房,和哥哥点点头,“好久不见啊觉兄。”
然后,他走近我正坐着的长沙发,直接坐到了我旁边:“又见面了。”
“你来做什么?”他哥哥冷不丁的说。
“没什么,我和小昳打个招呼,”周裕嘴角噙着笑意,“你们继续。”
他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和我说:“他俩这谈话多没意思,我带你去我家院子散步吧,走吧。”
见我没吱声,他又说:“走吧。”
周邺也同意,说我第一次来他家,还没看过周裕的宝贝小狗。
“还是哥了解我。”周裕重重的拍周邺的肩。周邺依旧微笑着坐在沙发上,看我表态。
哥哥在一边是默许的意思。
于是顺理成章出了书房。我心里很乐意,不知道为什么,是他的眼神还是手心温度的缘故,坐在周邺的对面总让我有点喘不上气。
我俩在他家偌大的后院正中央,下午的阳光晒得人身上很暖和,我细细端详他家的小洋楼,深灰色的墙面和砖红色的屋顶,三层楼的完整设计气派简洁。楼房四周围了一圈高大的梧桐树,如今已经呈现出入秋的微黄色,草坪显然是精心修剪的杰作。
周裕站在石阶上,他和上次一样穿着西洋款式的浅色衬衫,身材颀长,脖子上挂着一枚精致的怀表。他吹了声口哨,一只白色的大狗飞速从远处跑来:“梅林!”
“好漂亮的狗!”我心里欢喜极了。
“梅林看,有个姐姐来我们家了。”
周裕在草地上坐着,和狗抱在一起,他抬头对我说,梅林基本是他一个人照顾的,周老爷、周太太和他哥都不怎么喜欢动物。
我走过去摸了摸梅林,很乖,眼睛大大黑黑的很专注的盯着我。
“走吧小子,自己一边玩去。”周裕拍了梅林屁股一巴掌。
“赶走做什么?”我半搂着它,说,“咱们不就是来和梅林玩的吗?”
他冲我笑:“才不是只想和它玩,我有话想和你说。”
“什么?”
“昨天晚上,我把你丢下了,对不起。”他面色诚恳。
我摇摇头:“没事。我本来还担心你呢,现在看来都平平安安的,多好。”
“那个伙计有没有不规矩?”他问,“是直接送你到车上的,没有耍坏心眼吧?”
看来他并不知道昨夜我家里人并没有接我,那也不必告知实情。我便点头,说一切顺利。
“那就好。昨天我送蕴如回家,一路上都很担心你…不过今天这般巧,还能再遇见,也是宽慰了。我听说你家夜里有人上门闹事,想必林觉兄今日定是来和我哥商量对策的——你放心,不会有问题。”
一阵风轻轻吹过周裕的头发,他低头抚摸怀里的梅林,整个人像陷入阳光中。
他微微蹙眉,“我听蕴如说,你话不多,也不爱笑,不去学堂的时候总是一个人闷在家里。”
“她也太夸张了吧,倒不至于。”我说,“我只是——不擅长和她们说玩笑话,而已。也没有谁亏待我,都是我自己选择。”
“哎呀!”
我瞪他:“你怎么也弹我脑门?”
周裕忍俊不禁:“怎么,弄疼你了?我只是觉得你说刚才那番话时悲戚戚的样子看得我发愁,想把你弹醒,不想看你一脸委屈。”
疼倒不疼。我摸头,扭过脸不想理他。
“对了,什么叫作——‘也’ ?”他忽然又凑得好近,皱着眉头,目光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似乎自认为把我看透了一样,“还有谁会弹你脑门?”
“我哥。”
“那还差不多。”他好像很满意,把梅林一下子举得好高。见他一脸神气,我觉得他简直有些不可理喻,不知道从哪来的冒失劲儿,伸长胳膊飞快地弹了他的脑门,很用力的那种。
周裕捂着脑袋,惊讶地看我:“你——”
“干什么?”我赶紧往后躲,“只准你动手,我不能嘛?”
谁知道周裕咧嘴大笑:“看来蕴如果然误判了你。”
“对了,带你去个地方。”周裕忽然起身,把梅林从怀里抱到草地上。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小摊小贩也在做生意,难得一见的热闹。
周裕把司机招呼走了,自己开车,一只胳膊随性地搭在摇下的车窗上:“幸亏有个国庆,不然一天天街上的人是越来越少,甚没意思。”
不是他提一嘴我都不记得,竟这么快就要双十了。
前几年,每家每户提前数日便会在家门口挂上国旗彩灯,学堂停学休假,街口的广播从早到晚播放胜利宣言或者进行曲,部分国营企业会好几天分发免费的面粉布料给穷人,登记领取的队伍可以从城东排到城西;正日当天,政府会组织小型的游行队伍,行进乐队绕着主干道走一圈,城里的人都会去围观,热闹得很。
那时我学堂的好友还没搬家,我们总会一起约着在广场放气球,喂鸽子,一起去百货商场买新到货的布料做衣衫。
不过如今这打仗的形势,再兴师动众庆祝和平似乎有些讽刺。
“到了。”他指了指窗外。
他这是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