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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言(2 / 2)

翌日清晨。

其实并非清晨,天边还是一片深蓝,脚步声回响在走廊,廊上的灯已然亮起,像是天光亮了。

道场中的真田弦右卫门没有等来孙子。

淑子闻言一惊,忧心弦一郎生了病,去往他房间,只见着了空荡荡的床铺。她心一定,又一愣,怀抱着某种微妙的心情,轻轻拉开了旁边的门,眼睛微微睁大。

两个孩子背对背熟睡着,恬静的睡颜扫染了朦胧温馨的豆黄色灯光。

赶来查看情况的真田宗仁眉毛一扬,棱角分明的冷脸上露出了少见的错愕,他下意识地看向愣怔的妻子。

淑子尚未深思这种反常,发现被子竟盖在弦一郎身上,脸上感怀的温情便散去了些许,埋怨的眸光凝于儿子脸庞。真田宗仁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跟着望去,恰好迎上他惺忪的睡眼。

刺入真田弦一郎眼睛缝的光线针扎似的唤醒了他,他蓦地掀开了眼皮,见着了更惊骇的一幕。来不及研究父母面色如何,“睡过头了”四个大字砸中了他的脑袋,他扑通一下就弹了起来。

“淑子。”

轻轻软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动静,一种难言的战栗从真田弦一郎的背脊爬上他的后脑勺,血液跟着往上涌,他眼前开始白茫茫一片,闪电般回忆起昨晚的事,试图找出逻辑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论如何,他实在太松懈了。

“悠。”“太松懈了!”

真田淑子和真田宗仁同时出声。

宗仁把儿子提了出去,淑子走到悠身边,牵过她的手,指了指肚子,问她饿不饿。

悠的目光停留在走廊中挨训的弦一郎身上,转而求助地看向她。

听完简述的经过,淑子扶起了弦一郎,开始和丈夫解释。

隐隐浮现在男人身上的愤怒的红光,随淑子的言语散去,悠松了口气。淑子侧过脸对她笑,示意她再休息会儿,将门推了回去。

她其实不困了,可一时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便在屋子里东逛逛,西看看,每一步都是新的探险。她第一次走去了另一扇屏风后。

淑子来喊她吃饭时,发现悠坐在桌前,抱着一本图画书。晨阳从窗户倾泻而入,给屋内的一切镀上一层明亮的光。尘封的书被她翻动,好像时光也跟着一起重新流动起来。

心中波动的念头,已稳稳当当落于一隅,而她交托给弦一郎传达的话,无疑是锦上添花。

“小悠。”淑子喊她。

徜徉在书中的思绪被现实拉了回来,悠抬起头,迎上了淑子的视线。她从未读过这种模样的书,没有声音,也没有立体的画面。幸而简化的书页反有助于她从字里行间、从插图中感受到一些别的。

淑子走到她身旁,弯下腰。图画映入她眼帘,惹得她眼眶一热。她的指尖轻抵着某个字符,“お母さん。”

悠跟着念了一遍,为表示理解,组织了简单的句子,“淑子,是弦一郎的母亲。”

淑子点头,温柔地看向她,“悠的母亲……”

悠摇了摇头,在淑子的茫然中展开了翅膀,‘我没能见到她。’

淑子微微张开唇,轻轻抚摸着她的发,措辞了片刻,又指向书上另一个单词,“真田是淑子的『家』。”

她看入她清澈无邪的眼中,“真田,可以是小悠的『家』。悠愿意吗?”

淑子身上朦朦胧胧的金橘色暖光,是某种极致纯净的情感,在这一刻,她和这本图画书中呈现的场景融为了一体。悠曾在很多人身上见过这样的亮光,却从未拥有过。

这又一次提醒了她。

沉甸甸压着她的预言,不复存在了,和生育她的人唯一传承给她的那枚守护符文一起破碎、消失了。而她,就像窗外树梢上刚刚抽芽的枝条,在漫长的休息中积攒了充沛的力量,沐浴着明亮温暖的阳光。

死亡,再生。

符文救了她,预言昭示了她的新生。

悠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从里到外的放松。想要那种如梦似幻的光芒更多地浸染自己,闪烁在自己身上的愿望,变得越来越具象。

她望着淑子,灿烂地笑了起来。

“愿意。”

真田家多了一位新成员。

事情一经定下,宗仁的速度出乎了淑子的意料,没几日便办妥了她在日本生活所需的一切手续。

即使妻子没有解释,他也有感于她心境的变化。而聪明可爱的女儿,从来不只是淑子一人的祈盼呀。

提及聪明。

真田悠让真田弦一郎产生了一种摸不着头脑的危机感。

正值春假,他大多时间都在家中,承担了部分教习语言的责任。流畅的日常对话,大约花了她三天。

如此一来,家人担心的上学问题,似乎也不是问题了。她的世界有超脱的拓扑学、几何学知识。只为了考试去补习剩余科目,兴许春假结束便能一同入学立海大。

这时候他还没发现,最妙的是体育。

直到幸村主动请缨,要来教她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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