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船上、雾中的赵小二等人一无所觉。
“啊—”乔年率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黄九郎见状忙道:“大哥你操了这些日子的心,着实累了,先去船舱里歇一歇吧。”
乔年有心不答应,但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困劲让他连张口都变得有些困难。
黄九郎见他不说话,以为是默许,便推着他往船舱里走。
乔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又以为可能他真是太过紧张,弦绷得太紧,过于劳累,便顺水推舟躺下歇歇。
黄九郎见他虽然睡下了,却依然双眉紧锁,明显睡得不安稳,便在旁边陪着,想等他睡熟了再离开。
剩下赵小二,见身边白莲教众和许多士兵都面现困乏神色,也心疼他们因着急赶路而三班倒,便示意分出一部分人先行歇息。
众人便分散开。
赵小二独守船头,只觉得四周愈发静谧无声,渐渐地,连水波动荡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水波,水波……
迷迷蒙蒙的赵小二忽然翻身坐起,原来不知何时,她竟歪倒在甲板上睡着了。
不对劲,她怎么会睡着?而且四周就是再安静,不可能连水波声都没有。
他们中招了。
赵小二立刻从怀中掏出骨哨。
“嘘——”一道极为尖锐刺耳的哨音像匕首撕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首先惊醒的是同样莫名其妙歪在乔年床头睡着了的黄九郎。
他可是狐仙,莫说乘船赶七八天路了,便是一两个月不睡觉也没事,断不可能睡得这般无知无觉。
黄九郎心知有异,急忙去推乔年。
哪知乔年却如同睡死了过去,无论如何也摇不醒。
黄九郎一急,抄起桌上冷透了的茶壶,兜头浇在乔年脸上。
“噗!谁拿水泼我?”乔年这才醒来,却半点不知发生何事,乍见黄九郎面色凝重,双眉紧锁,忽然也意识到情况不对。
“我没事,你莫管我,先去看看他们。”乔年当即道。
黄九郎见乔年已清醒,立刻身化流光,转瞬不见。
下一刻,黄九郎就出现在了底层关押囚犯的舱房门口。
却见赵小二正横刀立马守在门前,脚边还散落着几根吹迷烟用的竹管。
而她对面已躺倒三个身穿渔靠的男子。
却还不停有脸蒙黑布的刺客从入口闯入。
“这里有我,你快进去看看。”赵小二见黄九郎赶来,登时松了口气,飞快说道。
黄九郎冲她点一点头,身形立刻消失在门口。
船舱内,只有众人打呼噜的声音。原先负责值守的士兵,此刻全在呼呼大睡。倒有几个黑衣蒙面人正拿着从士兵们身上翻找出的钥匙尝试打开舱房门。
只见他们一边开门一边还压低声音喊道:“知州赵大人何在?相爷命我们来救您!”
可是明明整个底层舱房里的人都被他们药晕了,又哪有人能回应他们呢?
偏偏这几人并不死心,动作飞快打开一间间舱门,迅速扫过里面的人,见到年纪较轻或好几人混居的,便飞速掠过,径奔下一间舱房。
竟不似从前的见人就杀了。
黄九郎心底疑惑,又敏锐地察觉出舱房中除了这几个蒙面人以外,还有旁人清醒着。且听那呼吸声传来的方向,分明就是知州赵文华所在的舱房。
赵文华还醒着?
为什么他却不应声呢?
时间退回到半炷香以前,迷烟在底层舱房扩散开来的时候,一直翘首以盼的赵文华眼睁睁看着门缝中有什么烟气飘了进来,立刻闭紧呼吸,却并不肯提醒老母和妻子。
果然,不过几息功夫,那两人就昏迷过去。
可见这迷药之强劲。
待四周彻底安静下来,黑衣人们摸钥匙开门并低声呼唤的声音就越发清晰。
赵文华听见他们果然是赵璃派来的人,还是专程来救他的,立刻喜出望外,张嘴就要呼救。
可却一眼看见了母亲那老泪纵横的脸,忽地想起那替他挡了一刀重伤而死的儿子。
赵文华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犯嘀咕,他们真的是来救自己的吗?
他确实是赵璃手下悍将,可也实实在在得掌握了赵璃许多把柄。
如果是自己,手下心腹被皇帝的人抓了,且有大把罪证的情况下,那自己是会选择无条件相信他不会出卖自己,下死力气保他,还是弃车保帅呢?
“知州大人莫怕,我们是赵相派来救你的。只要抓不到你的人,朝廷就不能定你的罪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咱们先逃过这一劫,他们死无对证,过不几年,改头换面,咱们照旧安享荣华。”那些黑衣人也知时间紧迫,生怕不能找到赵文华,仍旧一面寻人一面不停低声劝道。
谁知听了这话,赵文华却愈发不敢出声了。
不对,他们说得不对。他们这是在骗他自投罗网。
哪怕赵璃真的愿意救他脱困,从此让他隐姓埋名,苟且偷生,可是,赵璃就不怕自己有朝一日泄露他的秘密或是再被人发现吗?
最简单的,世上再没有比死人更适合保守秘密和背锅的了。
眼看外头的守卫都被药倒了,听着那些人逐渐靠近自己所在舱门的脚步声,濒临死亡之时,赵文华浑浑噩噩的脑袋终于清明了。
他不能被赵璃的人发现,他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他必须面见皇帝。
思及此,赵文华尽量控制着手铐、脚镣不要响,缓缓地背对着门口,将身子一点点歪倒下去。
紧跟着,他背后就传来钥匙插进锁眼里转动的声音。
赵文华屏息凝神感觉着身后射来两道尤为锐利的目光。
那两人低声交谈道:“该死,看不见他的脸!这间怎么这么奇怪,怎么男女混关?”
“走吧,他一定不是重犯,肯定不是赵文华。”
从刚才起,赵文华就怕发出声音惊动外面的人,一直憋着一口气,直憋得满脸通红,闻言才要放松一点,忽然听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