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来到这座寺庙的第九天了,宋云澜难得的没有睡着,而是一早上就和主持要了纸笔,趴在自己专属的蒲团上面一点点描绘头顶那注视了她近十日的巨大佛像。
在一旁跟着师父念经的小沙弥对宋云澜的改变很是好奇,伸长了脖子看了两眼,然后就像是被震惊到了一样瞪大了眼睛。
似乎觉得宋云澜的画再多看一眼就是有违自己遵守了多年的戒律,影响佛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和形象,立马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
然后又在下一刻重新睁开眼睛,确认了一下周围的师父师兄们都没有在意宋云澜究竟在画什么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似的闭上了眼睛。
嘴上的经文没有停,心里却在计划着待会儿可得告诉宋云澜以后不要画这样子的画了。
[宿主,你这个画画水平真的...很可以。]
[谢谢夸奖。]
宋云澜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画有什么问题,抬头看了一眼那些高高在上的佛像,嘴角勾起带着笑意,似乎还有些得意的样子。
宋燮到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一群或年老或年幼的僧侣环绕四周,而他的女儿则被围在当中,跪于蒲团之上,手执画笔正在描摹着什么。
他走近,梵音未歇,蹲下身来和宋云澜并肩,轻声问:“云澜在画什么?”
“画佛像啊。”宋云澜停了笔,对于宋燮的出现一点儿也不意外,还顺手把基本已经完工的画像递给宋燮看。
宋燮:“...”
没忍住闭了闭眼,这画的是个什么东西!
宋燮是一个有名的文人,琴棋书画君子六艺都是样样精通,在他看来宋云澜这画实在是蹩脚,布局视角线条都是奇奇怪怪的。
如今陛下崇尚佛教,往常他见过的画佛像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但宋云澜画得实在是...与众不同,宋燮为了顾全女儿的面子,很勉强地找了一个中性词来形容。
宋云澜的佛像画一点佛气都没有,反倒是鬼气十足。
“女儿瞧见的就是这样的,所以就这么画了,有什么不对吗?”宋云澜装作懵懂的样子问宋燮,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面满是天真和无辜。
宋燮这才顺着宋云澜的视线往上看去,往日里庄严肃穆的佛像们正高高在上地俯视他们,蔑视、讶异和恐惧油然而生。
不知道是不是受宋云澜画的影响,宋燮突然觉得这艳阳高照的天气中突然冒出了一股阴气在他后脖颈撩了一下。
“看来再怎么早慧,也不可能什么都会啊,特别是画画这种需要一遍遍练习的事情。”也还好宋燮是个看得开的,要是此时在这儿的甄瑜,她就能更加确定如今在自己女儿身体里面藏着的是一个恶鬼的灵魂了。
宋燮有些嫌弃地捏起那张画纸折了折丢到一边,“回去爹爹亲自教你画画,我们要画的可不仅仅是我们双眼看到的,更重要的是那些看不到的地方。”
[你爹...有点傻白甜。]
[甜?我想吃糖了。]
[...鸡同鸭讲!对牛弹琴!白费唇舌!]
[哈哈哈~]
宋云澜乖巧地点了点头,微微仰头听着宋燮高谈阔论,一边还听着007在她脑海里面恼怒地大喊着,似乎觉得这个背景音乐格外有意思,宋云澜听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几日前宋燮刚一回家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的小女儿不见了。
甄瑜对于宋云澜的去处解释十分含糊,在他几番询问之下竟然编了个十分蹩脚的理由,说自己为了不浪费宋云澜的天赋把她暂时送到一个地方学习去了。
先不说甄瑜对于把宋云澜那究竟送到了何处三缄其口,这个理由本身就非常可笑。
他宋燮堂堂一个国子监祭酒,亲生的女儿难道还要送到什么奇怪的地方让别人去教养吗?
收回自己逐渐飘远的思绪,宋燮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都有些口渴了,看见小女儿眼巴巴崇拜地看着自己就忍不住“好为人师”了一把,“你额头的伤还没好吗?”
宋云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摇了摇头,“小和尚前天帮我换过药,好像还没有,我也不知道。”
其实这些天她也明白了一件事,甄瑜的所作所为虽然偏激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她如今的身份还只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她做出的事情可以出格但也要注意限度。
一个小孩子出口成章,大家可能还会觉得她只是早慧聪明而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天下聪明人多了去了,突然有一个格外聪明的也并不值得怀疑。
但如果她开口就是诬陷,闭口就是害人,那就让人难以理解了,也许只得荀子亲自出马拿出自己的性恶论才能解释得了几分。
宋燮听到宋云澜说是小和尚帮她换的药就觉得怒气上涌,没有和他打一声招呼就把女儿送来了这种鬼地方不算,竟然连女儿身上的伤都不在意了,竟然还要这寺庙里的和尚帮忙。
一群和尚和一个小姑娘,呵,说出去可真是好听啊。
宋燮因为突然上涌的火气,解开宋云澜缠在额头的纱布时动作有点大,宋云澜被他扯得往后一个踉跄,又因为他绕过头的动作又跌了回来,活像个不倒翁娃娃。
宋云澜:“...”
[宿主!控制住你自己!咱们现在干掉他毫无好处!]
[啧。]
小姑娘的皮肤很白,几乎接近那种不见天日的苍白,也可以从这方面看出来宋云澜的身体不算好,胎里的不足是一方面,深闺小姐的作息也是一个原因。
宋燮拆下来的纱布上面已经没有血渍了,只剩下一股不太好闻的草药的味道。
宋燮看着被青黑色的药污染色了的额头,有些嫌弃,但终于还是在撂挑子之前想起来眼前的小姑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忍了忍掏出了随身带的帕子用力擦拭。
宋云澜的拳头松开了又握紧,试图忍一下但没忍住,“爹爹,您是不是应该换一块湿帕子?”
就这样干擦真的是有点费脑袋了。
宋燮从小就是那个被伺候的,哪里干过伺候人的活,听宋云澜一说才恍然大悟一样,让身后的人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