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澜跟着宋燮回家的时候,问了一句,“父亲会把这件事情上报吗?”
她知道上次堂溪莫的事情,宋燮其实并没有真的在乎,小孩子打打闹闹多正常,他是不会承认觉得找敬文帝汇报这种事情觉得很跌份儿的。
“怎么,你有什么建议要提吗?”宋燮一瞥宋云澜。
整日份儿地跟着九皇子瞎胡闹,今天这一出戏码他也算看了个半懂,宋云澜、应徽之和九皇子呢是一伙的,那俩破相的是另一伙儿。
至于谁对谁错,也不需要他来做判断,左右东方卓已经替了他一锤定音了。
不然自己的女儿在场,这件事儿他还真不好偏袒九皇子。
宋云澜微微耸了耸鼻子,“这两人实在讨厌,先前就经常在大家面前说我的坏话,他们说我的第一是因为父亲给我作弊作来的。”
“还说我就是一个傻子,竟然也能进得了国子监成了公主的伴读,也是父亲您的授意。”
小孩子的“玩笑之语”也是知道避着大人的,加上国子监并没有伺候的下人,所以宋燮也是真的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立马气得双眉倒竖,“什么?这俩臭小子!”
竟然这么败坏自己和女儿的名声,他宋燮的本事莫不成是通了天了,考试作弊倒也罢了,还授意宋云澜成为是公主的伴读,他真是何德何能!
“除开九皇子和十公主,”宋云澜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也就应徽之还会跟女儿说话了,其他的人都觉得我是个靠作弊进来的人,都不愿意和我玩。”
宋燮看着女儿难得的有些垂头丧气,有些笨拙地安慰了一下女儿之后,才开始琢磨接下来的事情,原本想着就把两人的表现记在账上就行,以后若是他俩家族争气,那估计还能谋个一官半职。
但现在嘛...他宋燮可不是个圣人,即便是无知小儿,都编排到他头上来了,那也是要出一口气的。
当晚,宋燮就在书房点灯夜战,把今日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不对,是一五一十地写了出来。
总而言之,就是九皇子实在可怜,身为皇子却被下臣之子欺负,此风不可长,皇室威仪不可堕,可怜他一个祭酒,官位不高,实在无权处理,望请圣上裁决。
宋燮写完之后,轻轻吹干墨水,“我这文笔,真是一绝~”
——
御书房,雕刻着金龙的座椅上铺着软和的坐垫却空无一人,站着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都好像雕塑似的,手臂连到手指一动不动,只有细看才能发现他们口鼻呼吸发出的动静,呼,算是活着的人。
氛围压抑,只有钟漏滴答和慢悠悠到有些沉重的脚步声。
敬文帝最近肩背处有些僵硬难受,太医扎完针之后建议他久坐之后要起来走走,浑身放松一下。
“你说这宋燮可真有意思,就这么点事儿还特意上封折子来。”
敬文帝边走手里头还拿着一封折子看,大太监李德盛捧着几份跟着敬文帝走,闻言辨了辨圣上的语气,应当是没有在生气的,便接了一句,“宋大人是个心细的。”
敬文帝并不在意李德盛的话,本来想直接丢在一边,但思忖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想不起来这个九儿子的长相了。
“选些东西送到小九那边吧,把前两个月鹤州送来的那方天青浮云冻的砚台赏给他吧,就说是孤送他的入学之礼,”敬文帝说着停顿了一下,“再备一份给香香吧,她要是瞧见了哥哥有的自己没有,又要怪孤偏心了。”
李德盛应下,心中却感慨,这都入学多久了,才想起来要送这入学礼,而且还是和十公主一起的。
“至于这金汪两家,宋燮所说的退学...也不至于,让他们去繁星院吧,且不准再踏进曜日院半步。”敬文帝盘算着这两家人,“子不教父之过,那就罚他们俩一个月俸禄吧。”
两位老父亲听着宫里头传出来的旨意,这惩罚,俸禄倒是小头了,重要的是圣上责怪他们治家不严,都说“大丈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连“齐家”都做不好,这朝堂上的事情不就更处理不好了?
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倒霉儿子,两位老父亲同情心立马消失,准备上家法了。
圣上责怪他们治家不严,那他们自然要摆出知错就改的样子来啊!
金栋看着拿上来的藤条:“...父亲,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儿子被人冤枉了啊!”
对于堂溪莫而言,送过来的那些赏赐远没有金栋又挨了一顿胖揍的消息让他高兴。
父爱这个词儿在皇家简直奢侈得可怕,堂溪莫算着自己一年见父皇的机会都少得可怜,没有相处何来的亲情,总不能真靠那点子血缘关系就能凭空产生爱意吧。
“都放起来吧。”堂溪莫扫了一眼,连感激涕零的表情都没有装出来,回头看见这李德盛还在,一挥手,“你走吧。”
伺候九皇子的老太监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要开口劝一劝又碍着规矩不敢开口,房间里其他人也是心里一跳。
李德盛身为敬文帝身边的大太监,走到哪儿不是被捧着的,不论是后宫得宠的娘娘还是外朝当权的大员,结果今天被这九皇子下了脸面,心中暗骂,这混小子,给了点甜头还不扒着往上爬,就这脑子,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李德盛虽然心中恼怒,但是脸上依旧笑嘻嘻的,这辈子练出来的本事,就算是主子往他脸上吐唾沫,他也能笑着应对。
和九皇子告辞之后转头就走了,老太监赶忙追出去,“李公公,您别在意,九皇子毕竟还小呢。”
“呵呵,你可别给我戴高帽,九皇子那是主子,咱们啊,那可是奴才。”
老太监诶诶地应着,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目送李德盛离开了。
也不知道敬文帝下一次想起九皇子会是什么时候。
是封爵还是赐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