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澜初入府时只是个格格,地位甚至不如有头脸的家生奴才,慢慢的,谁都看得出来自己主子爷的心被这位格格拴住了,就算不过夜,也喜欢去她屋里坐会子;后来景澜生了弘历,立时母凭子贵抬了侧福晋,与嫁过来便是侧福晋的年氏平起平坐,这下不仅年氏不高兴,就连一向爱装大度的那拉氏和为那拉氏马首是瞻的李氏都坐不住了,三天两头地找茬,明里暗里地为难景澜。
景澜却不太放在心上,虽然她也说过“她们巴不得我早死呢”这类的话,但说得更多的,是提醒我们留神看好弘历,只要孩子安全,她就有精力对付那些女人们了。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不论那拉氏、李氏、年氏分头出击还是联手发大招,景澜都能四两拨千斤地轻松化解危机。下毒、栽赃、使绊儿,我看得出来或看不出来的阴谋,都在景澜的运筹中化于无形,不具备任何攻击力。
我在心里啧啧称叹,由此推彼,想来十三阿哥府的宅门内斗比这也和缓不了多少,我若深陷战争,必定被虐得渣都不剩,也不知静姝如何?但愿如今的兆佳逸君雅量能容,静姝她们知足自安吧。
男人们在朝堂上斗,女人们在深宅中斗,然而女人们的斗争正热火朝天时,男人们的斗争已经决出胜负,尘埃落定——壬寅年冬月,康熙皇帝驾崩于畅春园清溪书屋,皇四子胤禛奉遗诏继承皇位。次年,改元“雍正”。
雍正元年对于老百姓来说,无非是过完春节,年份上换个叫法,可对于还没从夺嫡大战中回过神来的皇子、亲贵和大臣们来说,一切来得似乎都太突然。为什么是四阿哥而不是十四阿哥继位?遗诏上究竟写的是谁?遗诏有没有被篡改?这三个问题一时间成为朝野上下的三大未解之谜。新皇既要做足姿态安抚人心,又要行雷霆手腕打压政敌,初登大宝便忙得昏天黑地、焦头烂额。好在皇帝有先见之明,左手提拔了一直与自己政见不和、势如水火的八弟允禩,封廉亲王,兼掌理藩院;右手将一顶世袭罔替的怡亲王铁帽子戴在了在先帝一朝坐了十余年冷板凳,暗中襄助自己赢得党争的十三弟允祥。于是左膀右臂一个为了保命,一个出于感恩,都分毫不敢惰怠,玩了命的为皇帝哥哥鞠躬尽瘁。
前朝忙,后宫也没闲着。在王府过完正月,早就跃跃欲试的女人们终于盼到了搬家的日子,东西是一早带过去布置在各宫的,迁居当日,各房带着自己的子女、侍从、细软,依次坐上马车,井然有序地驶向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