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孙佳文问。
陌笙知道孙佳文问的是年后班级分文理的事情。
“想好了啊,”陌笙说,“我一直要学的都是理科。”
孙佳文闻声叹气声更重,“我怎么办啊,我感觉我肯定不是学理科的料子,但我文科也不想背啊。”
“你家里人什么态度?”陌笙问。
陌笙和孙佳文是初中同学,俩人初中关系一般,属于校内校外点头之交,高中入校俩人意外地分在同一班,“旧情”让她们在陌生的环境倍感亲切,之后一直同桌至今。
陌笙知道孙佳文的父母都是教师,对文理分班这件事,应该很有见解。
“也没什么特别明了的态度吧,我爸理科教师,肯定希望我选理啊,我妈文科教师,就希望我选文。”孙佳文说。
“那你随意呗,”陌笙随口问,“你哥哥呢?”
“我哥?”孙佳文嗤笑,“你别不是跟我开玩笑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什么人,他关注门口诊所什么时候有过期纱布都不会关注我学习好吗?”
陌笙这才露出略显抱歉的神情,“你哥……还是那个样子啊?”
“嗯呐,”提起亲哥,孙佳文满脸嫌弃,“反正我爸妈不管他咯,而且他进职校后就没怎么回家了,他不回家,我们全家都轻松。”
“咱们南香的第一职校吗?”陌笙问。
“嗯,”孙佳文想起什么,蓦地压低声音,跟陌笙说,“哎,你不知道吧,一职还有高中部呢,里面全是跟我哥差不多脾性的男男女女,吓死人了。”
陌笙眼前闪过那座灰色院子,廊下水泥地同样泛着冷清的灰色,墙角一只漏气的篮球,篮球面上只露出其中四个字:香第一职。
字体正楷,白色漆质,横竖撇捺间已有脱落痕迹。
想必始终都没被人好好对待过。
陌笙敛眸,回神,淡淡应一声:“是么。”
“不过有个别长得还蛮帅的。”孙佳文说着嘿嘿笑两声。
陌笙没接茬,问:“你没事去你哥学校做什么?”
“还能干嘛,给他送钱啊,”孙佳文说起这个就来气,“辛辛苦苦攒大半年零花钱,被他坑去一大半。”
这个陌笙倒是清楚,孙佳文哥哥花钱如流水,生活费花完就打孙佳文零花钱的主意,孙佳文也反抗过,但是孙佳文哥哥每次都会用“回家气爸妈”的由头威胁孙佳文,孙佳文不想爸妈那么大年纪还总是被气个半死,只好妥协。
“总这样也不好,会把他惯坏的。”陌笙说。
“他还能坏到哪里去?再坏我爸妈只能把他送进去了。”孙佳文说。
陌笙唇边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法律是对道德的最低要求,而且,很多时候人坏起来,法律也许管不到。”
“那我也没办法,他也不是我儿子。”孙佳文说。
几乎没有思索地,陌笙问:“你没想过找人收拾他吗?”
孙佳文明显没想过找别人来收拾自己亲哥这件事,她一怔,“什么?”
陌笙:“我不是那个意思。”
孙佳文:“啊?那是?”
陌笙先是沉默,她视线落在英语试卷上,其中一篇阅读理解,主题为:The Butterfly Effect。
蝴蝶效应。
旁边有她听课时注解的一行小字:“蝴蝶效应”,指一个复杂系统中的微小变化可能导致别处的巨大变化(据称里约热内卢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可能改变芝加哥的天气)。
陌笙盯着这行小字数秒,她手蜷在校服长袖里,拇指中指的指甲相互抠搓,直到拇指指甲将中指指甲抠出一个细小的口子,她一顿,低头,将手从袖子里露出来。
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缺口,不痛不痒,可是陌笙很清楚,她一会儿就要找人借指甲刀,把这多余的指甲剪掉。
不然说不定哪一刻,会不小心撕裂,出血,惹来剧痛。
隐患一旦产生,就要尽快解决。
不能拖。
她家已经拖太多年了。
于是陌笙重新将手缩回袖子,跟孙佳文说:“雄性的天性是向更强者低头臣服,你哥这样无非是作威作福惯了,找个更强的人打压一下就行了,或者你干脆和一个更强的人处好关系,让他帮你呗。”
孙佳文闻声陡然丧气,“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上哪儿认识比我哥更强的人?一个他我就够受的了。”
陌笙想想,说:“也是。”
晚上放学,陌笙没走平时回家走的那条路。
而是多绕了一个路口。
晚上九点五十,大雪纷飞,街道来往多是学生。
临近一职时,附近渐渐开始多了没穿校服的少男少女。
职校不像普高,规矩多。
况且,能进职校的,本身也不会被规矩约束。
校服什么的,都是不屑穿的。
路过一职校门口时,雪忽然大起来。
校门口旁边的超市门口站满躲雪抽烟的人,一眼看过去,乌泱泱的。
雪花烟雾都掩人视线,陌笙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继续往家走。
一周七天,陌笙每天都在绕远路,每天都从一职校门口路过。
……
学校的期末考最终安排在腊月中旬,全年级统考,今天这个年级考两科,明天那个年级考两科,拖拖拉拉考大半周。
孙佳文频频吐槽:“我真的不懂,两天考完直接放假会死吗?”
陌笙笑:“可能是教室不够用。”
孙佳文愤愤,随后想起什么,再次垮脸,“老天爷,我忽然想起来我哥也要放假了。”
“他们也下周考吗?”陌笙问。
“好像是吧,”孙佳文说,“不过他们考得快,两天,考完当场放假,都不用再回学校拿成绩单。”
陌笙若有所思地“嗯”一声。
当晚,南香下一场雨夹雪,气温非常低,陌笙冻得攥不住伞柄。
路过一职校门口一家面馆时,陌笙过去到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