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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1 / 2)

“......母亲叫我莫要回去了,”白清漪深觉无趣,不打算再遮掩,索性淡淡嘲道,“母亲不想在家宴上看见我,天欲雪现在已经开席,不需要我回去主事了。”

“就算这样,你还要回去?”墨明初蹙眉道。

“白宗是我家,墨宗主。”白清漪摇摇头无奈道,“小年夜总是要回家的。”

她原以为说出来墨明初会发怒,会怒气冲冲去找她母亲。但是现在墨明初很平静,这让她感到有些陌生,她领教过墨明初的刚烈,此人正直的有些一根筋,绝不该是现在这样淡然。

“下雪天,留客天。”墨明初道,“留下罢。”

“下雪,天留客,天留我不留。”白清漪笑道,“回去吧。”

“墨某盛情邀请,还望羲禾仙姬领情。”墨明初说完回屋去,半晌出来,“我已经给天欲雪下了帖子。白清漪,留下罢。”

留下罢。

“无论你是曾经的白清漪,亦或是现在的羲禾姬。乐清始终有你一席之地,”墨明初站在门边,“何必只拘泥于白宗。”

留下吗?

似乎天大地大,总又多了个去处。

白清漪浑身被雪冻透了,她看看墨明初身旁的屋子,灯火明亮,暖意熏蒸,是从前寒冬里可望而不可及的温情。

她难得从其中体察出一些温情来,诱惑实在太大,实在扛不住又看了一眼屋里,腿脚先替她做了主意,不由自主地走进去了。

她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和墨明初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席间其乐融融,墨紫玥很会逗趣,怪谈接着八卦珠串似的往外蹦,白清漪也一贯能说会道,二人你来我往,丝毫看不出是上辈子至死方休的仇人。

白清漪觉得有些醉了,她感觉像是在做梦。

严肃的乐清没有天欲雪的纸醉金迷,明明墨明初还在,明明眼前是取他性命的墨紫玥,可她仍是觉得轻飘飘仿佛坠入云端,如鱼得水的欢快,比她做宗主时舒心。

推杯换盏之间酒水变得波光粼粼,一个不留神让墨紫玥灌了她太多酒,醉意萌生,白清漪竭力保持镇静,熬到宴席结束,摸黑回了客房。

眼皮打架,四肢沉重。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累过,白清漪慢慢找到床,闭上眼睛只想睡到天荒地老。

半梦半醒间她觉得口渴,想爬起来却一点也动不了,她发出一点点声音,客房顿时变得明亮,嘴唇贴上一个微凉的物什,温暖的水液顺着唇舌流进喉咙,却在她意犹未尽的时候离开了。

“还想喝?”一个声音问。白清漪很熟悉这声音,下意识点点头。

“我是谁?”声音问。

白清漪难得蹙起眉,认真琢磨了一会儿这个问题,张了张嘴。

“我是谁?”声音还在问,没有水。

干渴使她有些焦躁,她胡乱说了个名字,迷迷蒙蒙摸索到那只握着茶杯的手,脸凑过去,在那人手背上留下一个濡湿的印子,沿着拇指指节滑进杯子,抱着喝了半天才发现一滴水也没有,潜意识觉得受到了欺骗,伸手拽过被子把杯子推远了。

“白清漪,”有人叫她,“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她睁不开眼睛,闭着眼睛喃喃自语了一会儿,她好像被人拦腰抱起来,这人不甚仔细给她喂水,大半杯灌进了领子,湿乎乎的贴在衣服上有些不舒服,滚烫的手横在她胸前,白清漪想拨开,到最后却变成了无力地攀附。

室内地龙烧得很旺,身边的墙也变得火热,白清漪本能的往上靠了靠,墙却又变远了,她蜷着身子继续往上靠,直到满意了,才放心安然睡了过去。

寒风凛冽的刮了一阵,最后风停顿了,雪慢慢变得轻缓,像一场迷离的梦。

白清漪做了个梦,她梦见了很久以前的事,她小时候的事。

梦里的世界总是光怪陆离。

她在不眠不休打杂工,拼命挣钱救自己的妹妹从那个鬼地方出来。梦见年幼的自己,青红的手臂,妹妹的泪水,还有绽开的雪梅。

画面走马灯似的转换的很快,一幕接一幕过去,是漆黑狰狞的黑夜,窗外寒风呼啸,就像今日的乐清一样。

白清漪不喜欢雪天。雪天会让人挨冻,会让人挨饿,雪天赚不到钱,记忆中下雪常常和不好的事情结合起来,一起发生。

她梦见尚在豆蔻的自己蹲在墙角,雪花就从头顶落下,她抱着膝盖搓搓手,哈出一丁点儿热气,不一会消散了。

她被人从房里面轰了出来,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缩着脖子看天上落下来的雪。

那时候她还会好奇雪是什么味道,兴致所至便悄悄丢下教书先生教的清雅矜持,伸出舌头努力接天上的雪花吃。雪花好像有点甜,也有点咸,有点扎舌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白清漪小时候的愿望便是夏天有雪吃,冬天有热腾腾的饺子吃。

夏天干活实在很热,她没钱买街上五个铜板一杯的刨冰,冬天她和妹妹也捞不着吃这种象征团圆的饺子,她和妹妹都在等,她等到了,只可惜她妹妹化成了冬日里常开的血梅。

后来,白清漪遇见墨明初之后,常常会再想墨明初和她这般年纪的时候会在做什么。想来想去无非就是读书,习武,练刀。

大抵普通的世家公子会做什么他也就做什么,总之不会和自己一样日日疲于为生机奔波,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说到底,她心里还是有一点儿羡慕和嫉妒的。但是她看到墨明初,听见他对自己说“做的不错”,心底的欣喜几乎要化为实质,什么羡慕嫉妒一早就忘光了。

雪花落满肩包,白清漪抖了抖,差点要在雪里睡着了。拍拍屁股站起来,抖掉肩膀上的雪。

这里是韵芝阁后巷,街巷对个是一家花月楼。雪天里两家后门紧闭,没谁会在这样寒冷的日子里出来找晦气。

白清漪推开后门,画面一转,却回到了她和妹妹最后住过的那个破败的小院,妹妹弥留之际躺在床上艰难的翕动嘴唇,她终于在年夜想吃一顿饺子,可是家里没有面。

白清漪出去买面,再回来,妹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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