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她的步子,走得并不快。
说来惭愧,此次大婚,竟没有一样物件出于自己之手,一应物品皆委托绣娘日夜赶工而成,所幸这举人事事皆无甚异议,不然还真是说不过去。
正当知宁愣神之际,手中红绸一动,清缓的声音从侧上方传来:“抬脚。”
知宁俏丽的桃腮瞬间爬上了一层红晕,有些紧张地轻抬起脚,迈过了眼前的门槛,周围又是一阵笑闹,随着丫鬟们站在大门之中将篮中红绸布包着的各式喜钱果子一股脑儿往外泼洒,众人如沸水涌动般一窝蜂只顾着哄抢去了,里面倒是安静了许多。
夏母卧病在床已久,今日说什么也要坐在高堂之上亲眼见到自己儿子成亲,阿吉拗不过她,只得找大夫想办法。
碰巧前些日子卫琛让他去寻访的大夫这几日正在府上给雁书施针,所以阿吉便求了这位杨神医来给夏母诊脉,可是这位神医死活不肯答应,嚷嚷着再救一人得加钱,阿吉只能将公子平日赏的银钱尽给了他,他才勉强给夏母开了方子,边抓药边抱怨出诊费太少,下不为例,气得阿吉几天都没给他好脸色。
眼下夏母看起来气色尚可,也得益于这位杨神医的功劳,全了夏母的心愿。
随着傧相拖着长长的尾音的一句“礼成~”
知宁才在喜婆的搀扶下入了喜房。
说是喜房,倒不如说是知宁曾在宜园中居住过的院子,一应景物摆设都是原来的模样,只不过到处挂着红色布幔,显得分外喜庆,连院里的红梅都开得十分热闹。
依雯匆匆迈过里间门槛,“小姐,夏夫人她身子有些不适,姑爷说他先送夏夫人去休息,稍后还要应酬宾客,要晚些过来了。”
知宁点了点头,欲要遣散房中闲杂人等,不想白氏派来的两个嬷嬷非要杵在房中等着姑爷前来掀盖头,行合卺之礼。
可是知宁折腾了一天,被这凤冠压的头皮发麻,腹中饥饿难耐,哪里还等得及卫琛回来完礼,双脚一跺,命令依雯带着嬷嬷们到前院去喝酒吃席,依雯和依夏便上前一人架着一个,生拉硬拽带着她们离了喜房。
依雯在正堂之中拽住了来回穿梭招待宾客的阿吉的衣领:“你替你家公子好生招待我们袁府的两位嬷嬷,一定要让嬷嬷们尽兴而归!”
阿吉刚要瞪目反驳,依雯凑上前压低声音:“这可是我们夫人派过来的,你也不想你家公子洞房花烛夜被嬷嬷们看着吧?”
阿吉自小混迹市井,自然对洞房花烛一事早有耳闻,这可是公子的大好时光,怎能让这两个老货在门外守着,他拍拍胸脯:“依雯姐姐,交给我了。”
旋即端来几个大海碗,洒上坊间深酿的女儿红,领着嬷嬷们往热闹的桌边凑,夏家族老宗亲有些好酒之徒,更是当众行起了酒令,一时之间便喝得两位嬷嬷脸色酡红,颤颤巍巍开始犯迷糊。
解决了这两个白氏派过来的眼线,依雯和依夏按照知宁之前的吩咐,领着伴月阁中带过来的丫鬟们开始清点嫁妆装入库房,其中云儿最为殷勤,依雯见她也在陪嫁丫鬟之中,有些不满,撇了撇嘴:“要不是伴月阁中净是些小丫鬟,哪儿轮得到她这个外院管洒扫的一同过来。”
依夏弯腰将造册从箱奁中拿了出来,“小姐都没说什么呢,你看她不惯,也将她分入这夏府的外院中去便是。”
“我是替你看不惯,再说了,如今夏府还有一位老夫人在呢,哪能轮到我发配她。”
依夏“噗嗤”一笑,打趣道:“你可是这夏府中一等一的大丫鬟,连姑爷身边的亲身小厮都被你治得服服帖帖,还怕治不了她?”
依雯嗔她一眼:“净说风凉话。”
二人交谈之际,见卫琛正迈着虚浮的步子正朝内院而来,她们俩瞬间收回了一脸嘻笑的神色,屏气凝神立在外间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