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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哲保身(1 / 2)

抬头,房檐上迎风站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他身上的金甲还未卸去,腰间的佩剑顶端系着一个七扭八扭地流苏平安符。

“衍哥哥?”她又惊又喜,即使时隔多年,乔瑛仍一眼认出眼前这人便是荣王——赵衍。

“哟,还记着我呢?”赵衍淌着汗咧嘴笑着,轻轻松松从檐上跃下。“许久不见了,过的怎么样?来,让哥哥瞧瞧。”

“虽然皇祖母和我提了一嘴,但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乔瑛有些没反应过来,呆呆地走了过去。“不对啊,你回京不应该先去宫里复命吗?”

“朝堂规矩太复杂,我懒得管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近就想着顺路先来看看你。”赵衍拉过她,前前后后地看了遍。“不错啊,本来心里说你又被退婚了,我还担心你心情会不好,日渐消瘦,但瞧着你状态......还不错?”

“废话,再怎么着也不能以弱示敌。”乔瑛扬了扬下巴,自夸地模样让赵衍笑的更为开怀了些。

“可我到觉着这么多年你一直没变,始终像是当年春猎上的那个个头小小的小女孩,让人想要保护起来。”

“小女孩......”乔瑛觉着这话说的特别逗,“估计我阿父阿母逗不再这么觉得了。何况就算是当年,我看起来明明也不想是需要被保护的样子好吧。”

“这我怎么不知,虽然父皇当初有把相关事情尽可能掩盖过去,普罗大众可能不清楚,但当时我可是在场亲见过的。当时一发现你和五弟不见了,父皇就立即派出大半兵力,连夜搜山。最终隔了一夜才在后山腰的一个矮小的山洞里,发现了你们两个浑身沾满鲜血,紧紧相拥取暖的小孩。而在山洞外的不远处,横躺着一头被人用掌力活活打死的孤狼。”

乔瑛嘴角忽地一僵,赵衍的话如同一把钥匙,另一些久远的片段倏地涌入脑海。她眨了眨眼,迅速将不自然的笑容掩了过去。“那你还想保护我?我可是八岁就能徒手打死头狼的人。”

“你天赋异禀,身体素质异于常人,这我当然也知道。可是强者就不需要保护了吗?”

赵衍长吁了口气,像是这个问题他已经思索了许久,只是才问出口。

“其实我当时也小想不大明白,但如今长大了回想起来,五弟和你其实都一样。当时齐妃得宠,齐家又家大业大,五弟虽年幼但以是机敏过人,才能初显。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若他还活着,父皇一定会把皇位传给他的。可也是因为这份强,他才会在后来遭受灭顶之灾,连带着你也一同受到多年的牵连。”

“嘘,隔墙有耳,慎言。”

乔瑛连忙想上前捂住赵衍的嘴,却被他一时上头忿忿躲了开。

“慎言什么?我又没胡编乱造。这本就是没有定论的事情,你认得五弟远在认得我之前,他当时才不过束发的年纪,就品行极好。齐国侯你也不是没见过,难道你也以为齐家谋逆?”

见他双颊通红,乔瑛并非不能理解这份义愤填膺。

只是她理解又有什么用呢?

十年前,五皇子赵怜的生母齐妃的母家,圣上曾经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之一齐家,突然在领兵镇压叛乱时被乱兵策反谋逆。这消息放到现在,都是个不得了的大事,圣上龙颜大怒下令诛杀九族。

当时她才八岁,尚且辨不得如此的大是大非。可就算退一万步而言,她辨的又如何呢?

下决定的是皇上,皇上认定齐家谋逆,即使里面有弯绕曲折,但齐家就是谋逆了。

她又皱眉想起上车前苏公公同她说的话——明哲保身。

明哲保身,这话说着轻巧,不过区区四字,却是一些早已深陷泥潭之人难以求得的。

宫里的东西大多都是精致小巧极了的,连棋盘和棋子都是用玉石做的。握在手里冰凉滑润,令人清明。

“宋公子,”门口进来了个太监,他身后跟着的是个身着长衫的半老的中年男人。“皇上知您身子不好,特地命奴才请来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江太医江恒来为您瞧瞧身子。”

“嗯。”宋慈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后,又把玩着棋子,将视线落回自我博弈的棋局上。

“那奴才先在外头候着了,有什么问题您再叫奴才。”

“有劳李公公了。”

“诶。”

门随着李公公的离去关上了。偌大的房间只有宋慈和江太医两人。

宫里的夜静,静的只能听见棋子相撞,和工具从医药箱里取出的声音。

“久闻江太医负有帝都医仙的盛名,”还是宋慈打破了无声的僵局,抬了抬嘴角,继续朝江太医笑道:“宋某受咳疾所困多年,今日幸得江太医照看,想来他日离宫,定能得份良方回去。”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玩笑话,医仙什么的名号,老夫是万万担当不起的。”闻言,江恒连连摆手,但随即又肯定道:“但医者仁心,老夫也定当努力为公子医治旧疾。公子,还请把左手拿出来。”

宋慈笑着伸出手。

这脉象不摸还好,一摸,江恒额间瞬时渗出丝丝细汗。

世上竟还有如此诡异的脉象。

像是经脉寸断后又复原,但本该疏通的地方又被堵住,本该堵住地方又被强力疏通,气血往其他方向分流,乱七八糟,毫无规律可言。

他从医多年,这种脉象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一个死人,一个绝对不能说的死人。

难道......

不,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不该多想,也不该多言。

江恒颇为焦虑地拧紧眉头,可脉象的主人却仿佛毫无察觉,正漫不经心地盯着棋。

“江太医会下棋吗?”

“啊?”倏然被问,他下意识地擦了擦汗如实答道:“老夫并不太会。”

“没事,我也只是会个皮毛。瞧,我自己模仿着前朝棋手执耳的名局下了一把,结果却把我自己困住了,无处下子。”宋慈自嘲一笑,江恒也跟着干笑了两声。

“也不怕被您笑话,老夫曾经每每在宫中给一位贵人诊平安脉的时候,都会被那位贵人抓过去讨论两把棋局,可老夫实在是老了脑子不灵光了,记不住,也学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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