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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高门(2 / 4)

这东西不能留,留了迟早是祸患。

姬桢咬着牙,从盒中提出那枚飞镖来,自床头书匣中摸出一把剪刀来,将穗子铰下来,挑开缠线,让它变作一把花线,再看不出先前的模样来。

这么的,只消找个地方,把这把花线烧了,或是扔了就好。

至于这飞镖……许是为了伤人,那刃口打磨得极锐利,镖体除却中央一道棱子外,也轻薄。

姬桢将飞镖放进书匣中,躺在床榻上想了又想,熬过半个时辰,起来用过早膳,就叫东星捧着书匣,和她一起去自己院里的书房。

先把飞镖带进书房,趁机揣进荷包里。

再借着背不完书心烦,将婢子们支出去,然后用帛裙裹了手,小心翼翼用砚台砸去飞镖刃口。

没了刃口的镖,便活似一片废铁了。姬桢将它压在青砖上,把它砸弯,又揣回荷包里。

等旬休回王府,乘机丢在大街上便是了。京中多少王公贵戚,每天都有几家的马车,在街上掉些零碎儿的。这样一片废铁,不会有什么人格外注意。

忙完这一切,已然是半中午时分。她擦了擦汗,歇息了一忽儿,外头谢见深便过来通禀,道军士们都回去了,殿下下午便能出去了。

姬桢这才想起沈衍来,问:“军士们带了人走么?”

谢见深敛目道:“沈家二郎……跟他们走了。”

“……是请着走的,还是……”

“……押着走的。”

姬桢吸了一口气,“哦”一声:“那,沈家怕也是没日子了罢。”

“奴听说,连沈斛都进诏狱了。若不是东苑算是天家园子,昨儿个夜里,他们就进来捉人了。”

姬桢点点头,犹豫片刻,又点了一回头:“他们,他们没吓着五阿兄和弟弟们罢。”

谢见深道:“多少会受些惊吓的,不过……皇子殿下与小郎君们,总不会被伤着。”

姬桢眉头一跳:“那,伤着沈……沈衍了么?”

“说是抽了几鞭子。”谢见深道。

姬桢眉头一皱:“抽他鞭子?这……不打他他又能如何?很没有必要。”

沈家再如何罪大恶极,沈衍也才十二岁啊,怎可用皮鞭打他呢?

尤其是,那鞭子还握在……也许一个很粗鲁的低级军官手上。

“既然是钦犯了,就……”谢见深没把话说完,他瞧得出,公主心意有些沉闷。

只她也不想叫人看出来罢了。

他自然不能多说。

可只这么一句话,也叫她眸光一暗:“家里头谋反,与他何干。便是要连带着掉脑袋,到底不该折辱他。”

谢见深心下也费思量,口中却道:“要么,奴去诏狱走一遭,给打个招呼罢。他还年少,家中有什么事情,也不至于叫他知晓,不该拷打他的……死活咱们管不得,可活着的时候,总叫他活得好些。”

“我想想。”姬桢却犹豫了,并不曾点头。

这再不是安排谢见深去诏狱,“关照”沈引的时候了。

那会子她巴不得沈引招人恨——不招人恨,怎会有许多人真真假假地告他呢?

那份心肠,伯父自然也看得出来,信不信她有意为之且另说,总之,他乐见其成。

可现下,若是再去关照沈衍,仿佛便没有个能叫伯父和阿兄看得过去的理由了。

她和齐瓒是“好友”,伯父许能体谅。

可再为沈衍送这个送那个?她的名声是不想要了。

踌躇再踌躇,思量又思量,她终是道:“罢了。这也是命数。”

谢见深乖顺地答应一声,退开到一旁。

姬桢坐在椅上发了一忽儿呆——再没想过,沈家这便都进了牢狱,原来,曾经将她的一切推入不复之地的家族,也如此脆弱么?

原来那龙椅之所以许多人争抢,是因为,只消坐稳了龙椅,便真能一言一语,了结那许多人的性命。

前世的姬家,如今的沈家……若说是天道轮回,自然不大对劲,可隐约之中,她竟也生出几分怅然。

若是手中没有权柄,便是什么都不曾做,什么也不曾错,仍是逃不过身在这一族中,被命途选定的结局。

倒是真正的始作俑者,还真不一定会如他在京中的家人们一样凄惨。

沈弛在代郡做太守,先前又收了齐峨手下的代北诸军,若是在京城的消息在代郡传开之前便行动起来,是很有可能全身而退的。

纵不能引大军直接攻下京城,颠覆山河,寻个机会逃去契丹,总不难的。

虽然当下契丹诸部打个没完没了,可沈弛只消带上几千人,便足以立足了罢。

他如今还方当盛年呢,爷娘妻儿又都在京城中,想来多半都要送命了。若在契丹另娶妻室,甚至也可能在数年或十数年后,占走岳丈的部族。

北史上,有过这样的事情啊。

娶了人家的女儿,待岳丈故去后,先杀了妻子,待妻子的兄弟们前来奔丧,便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如此,岳丈的部民,除却依仗这丧了良心的女婿,又能去投奔谁呢?

这样的人,心志手段样样异于常人,自然是强大的。

北边的百姓们,只晓得依附雄主,谁还在意这雄主先前做的事儿,算不算个人呢?

姬桢思来想去,这事儿需得跟太子阿兄念叨几句。

若是沈弛发了毛病,竟肯回京伏法,那自然最好。若是他没疯,举兵与朝廷对抗,又或悄声静气不动弹,那倒真要防着他偷跑了。

只要叫他逃到北边去,想同契丹人索求他也便难。那地方现下纷争不断,慢说贸易的商队,便是朝贡的人都几乎不来了,两边断了交往,还怎么开口要人!

姬桢立时叫谢见深研墨铺纸,她写了帖子,亲自小心吹干,便递给谢见深:“送去东宫里罢,要你阿爷呈给太子阿兄。他同不同意,你得给我带个话儿回来。”

谢见深应一声,又道:“殿下,如今太子殿下怕是忙得紧,您这是要请他赴宴么?是不是缓几天,更合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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