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一时间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好在这时,平康端着一个瓷盅过来。
他探头往里一瞅,见言昱安正和崔朗谈公事,也不敢上前打扰。
正犹豫着,突然瞧见陈英走出来,他当即笑眯眯地迎上去,将药盅往陈英手中一送,“有劳英姑娘了。”
虽说世子爷心思深重,从不外露,但要说谁能揣测一二,也就非平康莫属了。他一直都晓得世子爷心里是在意英姑娘的,毕竟姑娘是在世子院里长大的,光是这情分也是旁人不可比的。
可他这一路看过来,自然也瞧出两人关系变得有些不寻常。可他一个下人实在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庆幸这两人虽举止亲厚,但也克制守礼,并未越过雷池。只要这一程平安回京,日后英姑娘变成英姨娘,也是早晚的事。
见陈英一脸错愕,他又低声解释了句,“世子爷这几日操劳过度,夜里犯了肺热,一直硬撑着都顾不上吃药。方才大夫还嘱咐了,这药得趁热喝下才奏效。”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陈英端着托盘,指尖隐隐泛白。
这时屋内忽然一静,显然是听到外头的声音。紧接着,里头传出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外头是有何事?”
平康赶紧闭上嘴,冲着陈英一顿挤眉弄眼,示意她赶快进去。
说实在的,陈英只觉得头皮发麻,脸上更是白一阵红一阵的,恨不得立即脚底抹油避了开去。
平康觉察出她有些想打退堂鼓,抬腿往人面前一挡,清了清嗓子大声回了句,“禀世子爷,这会儿给您送药来了。”
“进来吧。”
这下真是骑虎难下了,陈英心里哀叹一声,只好端着药盅,又慢吞吞地进了屋。
东厢里,偌大的书案上公文堆积,角落处的香炉中,提神醒脑的佩兰香正袅袅升起。
陈英抬头向墙壁处望去。果然,巨幅舆图之下,两人正背对着她低声交谈着。
她抿着唇,默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两人谈话的间隙,试着开口唤了一声,“世子爷。”
言昱安闻言一怔,侧眸望过去,倒是没想到进来的是陈英,忽然就起了捉弄的心思,弯唇一笑,“今日怎么舍得多待会儿了?”
这话是有意在点她这几日总是故意躲着他,只不过彼此都心照不宣罢了。
“平日你也不在府里啊。”陈英梗着脖子低低回了一句,语气还颇有些理直气壮。但心里其实虚得不行,就怕他当着崔朗的面,再多说些有的没的。
干脆也不再扭捏,提步朝言昱安走去,把药盅往他面前一递,小声命令他,“快喝药。”
言昱安也没说什么,只微微抬起手,扇了扇药盅上升腾的白气。然后他抬眸望着陈英,颇为无奈地笑了笑,“闻着太苦了,我不想喝怎么办?”
这时,一旁的崔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是?这是方才和他铺谋定计,国之翘楚的言大人?
一时间,他错愕地望着面前二人,怎么看都觉得古怪,却又百思不得其解,再看向陈英的眼神不免多了几分怀疑。
陈英此时也有所顾忌,咬着唇也不敢多说。径直端起药盅,往言昱安手里一放,然后从怀里取出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打开,捻起一枚蜜饯梅子就往言昱安嘴里塞。
言昱安口中含着蜜饯,这才将药喝下。再抬眸时,他的唇边微微勾起,溢出一丝宠溺笑容。
见他乖乖将药喝下去,陈英终于松了口气,头也不抬地收起空药盅就走,慌乱的脚步,泄露出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望着陈英离去的背影,崔朗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只觉自己窥见了什么可怕的事,脸上一下涨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