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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巳(2 / 3)

遵命。”

刚巧是下朝后不久,离晌午还有一会儿,赵歆正边尝点心边处理政务。案上摆着精致的茶果,想来这点心是后妃送予皇帝的。而正中还有几卷奏疏,不知道他看了多少。赵歆放下卷子,说:“阿靖你来了,免礼,赐座。”皇帝撇下了国政,慵懒地倚靠着榻。

其实皇帝今年不过四十,正是盛年,身姿伟岸,丰神俊朗。但他连日被鬼魅所缠,印堂发黑,眼下乌青,嘴唇发白,看起来这几天皇帝都寝食难安。

阿靖如坐针毡,但随即被塞了个玉露团。“饿了吧,丞相进献的玉露团。”

“多谢陛下。”丞相......恐怕赵歆早知她的来意,所以才特地提韩安。阿靖的双眸躲避皇帝的视线,也不敢吃手中香甜的玉露团。这次她是冒着风险,所以谨慎再谨慎,生怕一个冲动触犯天颜。

“怎么?是觉得不好吃吗?丞相府的厨子手艺确实一般。”赵歆倚着榻,无形之中拉进了他们中间的距离。在皇帝这块,什么都是脆弱的,可以轻易破坏。对于皇帝,阿靖就是近在咫尺的美丽的猎物。哪怕认识几年,阿靖仍是风姿绰约的美人,金琥珀的眼睛比常人多了分灵动,尽管描了中原的却月眉,但眉间仍有着胡女的英气和天真。

但赵歆也只是停留在她身上片刻,表情似乎有些嘲笑的意味,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这皇帝,老以为她是他的掌中之物,时间久了自然就会臣服于他。“高无忌向朕推荐你,说你能御鬼神,可鬼神面前男人尚不足以自保,朕不会让你一弱女子冒险。”

“我曾到访西域各国,最远到达大秦(拜占庭),从敦煌出发,跨越一望无际的黄沙,越过祁连山、天山、昆仑山,一路上无时无刻不充斥着死亡、恐惧、绝望,人会为了一口水、一张饼不惜大打出手,背叛和杀戮将无数人葬送在黄沙或是冰雪之下。在向西域进发的路上,人远远比妖魔鬼怪可怕。无论女人还是男人,最终的归宿都是死亡,男人手中的权力和人马能让他活得更久,女人所能依赖的惟有自己。”阿靖虽是低着头说的,可眼眸里隐藏着力量。那力量来自遥远的西域,经过历练的洗礼,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赵歆挑眉,似是无动于衷。“你确是个坚强的女子。可身份仅仅是宫廷中低微的乐户,地位比那些因罪入宫的还要低得多,卑微的命运由不得你自己来做主。朕许你进出宫禁已是莫大的恩赐,在这样的时候,你还要再奢求一点吗?”

地位、身份是她在洛阳永远的禁锢,所有人无时无刻不提醒她,让她铭记乐工的低贱,从她踏入大梁的那一刻骨子里已经镌刻了卑贱的铭文。

“我奢求的是本来拥有的被权力夺走的自由。”

阿靖跪在地上,和灵魂却是与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在博弈,势均力敌。

齐国覆灭的那天,她被赵歆的属下抓获,又被送回囚笼里,成了给皇帝弹曲的摆设。她的自由该由自己夺回来。

赵歆起身,捏住她的下巴。在阿靖里的金瞳里,隐藏着害怕和坚韧杂糅的力量了,格外动人,这驱动蛊惑他要把这种力量牢牢握在手心。“朕看中的正是你的决心,便给你这次机会。”

皇帝像是一座屹立在面前的无法攀越的大山。阿靖略感紧张,从喉咙中发出微弱的“谢......”。

赵歆似是握住自己东西般握紧她的手,轻松把她拉起来。“粟特人爱火焰,你也明艳如火。火光有时温暖,有时会灼伤人,有时会熄灭。朕给你机会,也给你权力。但这是朕赐予你的,朕可以给你,也能收回来。”她的手专为皇家演奏,这一举动无非是告诉她,她是皇帝的东西,是耳目,也是工具。

阿靖指甲嵌入掌中,“是。”

门外一阵躁动,原是高无忌来送上巳节百官进献的贡品,以及放在室内供赏玩的兰草。高无忌道了句:“三月初三上巳节,恭祝圣上万年安康。”宦官一拨一拨给皇帝过目。

“上巳时是该折兰草、到水边去去晦气。”

阿靖见状,欲要离去。

“慢着,”赵歆拿起一串银香囊,“香能祛除污秽,朕赏你了。”

阿靖接过香囊,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出外就打量了下这进贡的香囊,鹦鹉和缠枝的纹路,好像在警醒她的身份。阿靖觉得像烫手,只想狠狠砸到狗皇帝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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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韩璿到今天被关在牢笼里已是整整三年。每日能走动的地方仅有不大的庭院,没什么比这更孤单的了。不过比起坐牢,幽禁或许还是要好得多,至少衣食供给一应俱全。但没有自由,一样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韩璿清晨时将许仁则给裴将军仔仔细细看完,里面有一些与流言相左的秘辛,但还需要借一些力。

三月三是上巳节,曲水流觞自是与犯人无缘,兰汤沐浴倒是可以凑一凑数。

韩璿出浴更衣时,只见肩上触目惊心的疤痕,是他一心求死的代价。那时再偏一点,就没有今日的他。左手手筋因握剑而伤,导致做事多有不便。他慢慢整理好衣冠,去外面放放风。

昨儿白天那好心卫士拦住他,“宫中又有传奇,恰巧轮班时候就你我两个,要不要听听?”卫士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好像特地为了等他才守着。

韩璿点点头。

“陛下连夜下令处死胡姬,等大理寺查案时人已经缢死了。”卫士唉声叹气。

确实是出自赵歆的做法,狠辣、迅速,就是会生出许多非议。没有弄清凶犯身份,就擅杀化外人,以后这与外邦交流如何进行?他十分不解,不禁皱起眉头,“这倒是奇怪,好端端一个人证,怎么还要它死无对证?皇帝老糊涂了。”

卫士掂量掂量才说:“事发在大内,处置全由圣上,大理寺可不敢出手。听闻是深夜急召高昌王族麴治业,匆匆忙忙问罪。”

韩璿追问再三:“莫非里面牵扯到皇家颜面了?主簿之死,竟要急召王子,很不合理。我与麴治业父亲是忘年交,对麴治业也颇为熟悉,就是幕后主使也轮不到他。那主簿和乐伎是什么样人?”

曾经在河西待过很长时间的韩璿,对西域各国都有了解,并且也曾花两三年时间到访西域数十国。但现在知晓的仅仅是拿来解闷的一面之词,尚不足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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