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有什么危险,我会优先保护你的!大王若有赏赐,也分给你,让你先挑——”
姬发还要再细数,季姚摆摆手,压了下去。
“可以呀,”她很干脆地答应了,“平常一头鹿能换两满袋粟和一百贝币,现在天寒地冻,我再多收半袋粟,其他就不用啦。”
姬发一怔,还要再劝,季姚已拽着虞仲绕着马走了圈,开始查看他们的行头了。
“石铲得带两个,还有石斧,麻绳,弹弓……”
殷郊也跟在后头转:“石斧?做什么用的,不是挖坑就行?”
季姚为他解释:“我方才只是说了个大概,既然答应了相助,那自然得做好万全准备。鹿灵巧敏迅,有时挖了坑也困不住它,还要做多手准备。这个石斧拿来砍些纸条竹干,用来做几个套索的陷阱。”
殷郊亮了亮佩剑:“用我们的剑就是了。”
季姚笑道:“这怎么好意思,我还是拿上吧!”
既然成了要一起做事的同伴,殷郊就不再摆王子派头,平易近人了许多,而季姚本就好相处,两人倒是逐渐熟稔起来了,眼下已有说有笑。姬发冷眼看了几句,咽下喉头的话,也追上去。
只是,他才刚要说两句,虞仲就先人一步道:“不急,姚姚,我们先去换衣服。要过夜,露水和风多重,你多穿点。”
姬发只好看着他们俩进屋。
兄妹俩都是手脚麻利的人,换了厚实的皮毛袄子后,在姬发与殷郊的帮助下,一应器具都放好了在马上。
整装待发。
但……只有两匹马。
殷郊已率先上马了。姬发抓紧机会凑到季姚身边去,手里紧紧攥着马鞭,期期艾艾地开口:“嗯……姚姚,要不你……”
虞仲看了眼他飘上红晕的脸,心中冷笑,以大声盖过了他的嗫嚅:“姚姚,还没闩门。”
完全没听见姬发动静的季姚连忙回身去关门,也就错过了两个人的暗流涌动。
最终,姬发也还是没能说出邀请季姚同骑的话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虞仲风轻云淡地帮季姚上马,然后坐在了人身后,骑着他的马,踏踏地远去。
“你在看什么?”殷郊用膝盖碰了他一下,催促道:“还不快走?”
季姚虞仲一骑先到了目的地,过了好一会儿后,殷郊与姬发才缓缓赶来。
只是,等两个高挑健壮的少年跳下来时,那匹本就高大的骏马仿佛又挺拔了许多,还松快地打了个响鼻。
几人卸下用具,分出轻重,再各自背上。
除却五日多前落了一场雪,其后便再未降雪,林间泰半树只余黑枝,还有少许上头有着宽大的阔叶。眼下正是午后,白日高悬,却仍有些冷。
“殿下可说了确切的位置?”季姚背着一柄石斧,跺了几下被冻得硬邦邦的土地,“这可有得挖了。”
“唔……只说了是一片不小的林中空地,还得有月光映射,能看见淇水。”姬发回忆着说。
“没有别的特点了吗?”虞仲追问了一句。
姬发摇头:“殿下没再说了。”
甚至,就这么几句话,还是他们偷听到的:殷启在打发了他们走、二人将将出殿后,才跟商王说了更详细的内容。
殷郊却很无谓地道:“说这么多做甚,直接进去就是。遇到的第一处符合的地方,就是那仙降之地。”
众人没有异议,纷纷散入林中,寻找能见阳光之处。
不一会儿,虞仲那头率先传来声音:“我这儿倒是符合,都来看看。”
他发现的地方离河岸有十数步远,约莫十来人牵手合围那么大。原本满是枯黄落叶的地上,被直照得暖亮;视线穿过根根暗青色的竹木,能见到粼粼的潋滟水面。
殷郊当即拊掌:“就是这儿了。”
其他人自无不可,纷纷按照先时商量好的行动起来:虞仲与姬发拿下石铲挖坑,殷郊挥舞着他的鬼侯剑砍竹子,季姚则先收集最后要覆在陷阱上头伪装的落叶,待竹子准备好后,再去精加工做套索的竹片。
这个时节,天黑得早。但篝火的气味会惊动猎物,纵使入夜,他们也不能生火,以免此行受挫。
因此,就得抓紧赶工了。
三名男子都年轻体壮,卖卖力气的活而已,不一会儿便了了。季姚这边却不能,她还在踮着脚,立着有她穿了袄子的手臂粗的竹竿,用石斧劈分出需要的宽度。
姬发加快了脚步,小跑到她身边,帮忙扶着竹子,很热心的模样:“我来帮你!”
季姚怕伤到他,连忙停住势头,撤了一脚。
虞仲落后几步,却将前头少男少女站在一起的画面尽收眼底。他一向机敏,哪里还不晓得这姬发又在献殷勤?
虞仲心中警惕,面上却不显,径直上前,搭住妹妹的肩,很正经地道:“日头紧,活又重。这里有我和姬公子,你先去把劈好的拿去削,那个费工夫些。”
姬发张目结舌。
但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季姚干脆利落地点头应了,将石斧交给了哥哥,对姬发笑笑,俯身拎了几根破好的,到旁边地方空处开始捣鼓。
深林夕照中,少女跪坐在兽皮包袱上,身前被照耀得光芒万丈、祥和暖橘,身后投下的阴影,却是阴郁的冷蓝。她斜着竹片比划长短,而后拿出尖匕,先截了三段出来,拼成了个三角雏形。
砍完竹子便有些无所事事的殷郊在旁看了会儿,蹭到她旁边,长臂一展,悄悄拿了一根竹片,又抽鬼侯剑,想学着做。
季姚偏头看了他一眼,眉眼弯弯:“你也想做吗?可以先照着我的来,等我做完了,再来教你吧。”
殷郊默默点头,正大光明地盯起眼前人动作。
季姚将方才的三角又调整了一番,切去了多出来的小节,而后立起匕尖,在三角的相交处轻轻几点做了印记,再一根一根地拿来钻孔。
孔钻完了,还得做三根销子用来穿过固定。季姚继续使着她的小铜匕,一刻不停地切好合宜的长度,削出的竹屑花散落在搭着地的袄子上,浑似雪落满袍。
殷郊收回有些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