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乡间小路,为防打草惊蛇,警车没有鸣笛,但速度很快,靠着车窗,清楚地听见轮胎擦过地面沙沙作响,一路飞尘,染得倒退的夜景雾蒙蒙一片。
穿过林子,一眼就看到驯兽场大门口亮起的警灯,庄河晏给彭光荣的任务只是盯梢,彭光荣是老警员了,知道其中利害关系,想来是出事了。
车停过去,驾驶座的窗子摇下来,烟雾缭绕往外钻,彭光荣探出个头,看到坐在副驾驶的周迎,拿手挥了挥烟雾,顺着打了声招呼。
上次庆功宴见过,周迎记得,礼貌地喊了声彭哥。
彭光荣还想说什么,被庄河晏伸着脖子打断:“怎么回事?”
俯身过来,靠得近,周迎往角落里挪。
视线在两人身上停留了两秒,收回,彭光荣指向后座,“自首了。”
周迎下意识地问:“郝强吗?”
彭光荣看向庄河晏,后者冲他点头示意,才摇下后座的车窗。
一张笑得过分慈眉善目的脸缓缓地映入眼帘,郝强听到了他们说话,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迎。
明明在笑,却让人背心发凉。
他若无其事地跟她打招呼:“周园长晚上好呀,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嘴角几乎快到咧到耳根,跟他昨晚上台演出时戴的面具太像了。
庄河晏再次倾身过去,将副驾驶的车窗摇上去。
距离近得可以听到彼此呼吸,周迎整个人紧紧地贴着靠椅,庄河晏只是看了她一眼,端坐回驾驶座,“车上等我。”
周迎捏着横在身前的安全带,不太自然地点头,待心绪平静下来,见庄河晏一只脚迈下车,她伸手拉住他的衣摆。
庄河晏回头。
周迎脸颊微微泛红,指着车窗:“可以开一点吗?”
庄河晏没说话。
周迎知道庄河晏带她过来已经破例,她现在还得寸进尺想知道案件进展,害怕他不同意,连笔带划地强调:“就一点点,我保证不透露半个字。”
几秒沉默后,庄河晏关上车门前,还是答应了。
周迎小心翼翼地摇下一点点车窗,耳朵贴过去,庄河晏绕到副驾驶,正好看到她露出来的一个耳朵尖,很小很白。
庄河晏倚着车身,掏出烟盒,给彭光荣车上的警员散烟,最后也给郝强点了一支。
他没抽,只是叼在嘴里。
“什么情况?”庄河晏问彭光荣。
彭光荣耸肩,摇头,“我也想问。”
队长给的任务只是盯梢,没有指令不能轻举妄动,结果,他没动,嫌疑人动了。
就在庄河晏抵达的前两分钟,驯兽场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郝强自己走了出来,彭光荣招呼警员注意隐蔽,刚要往座位下面蹲,一束白光亮起,抬头一看。
好家伙,上演恐怖大片呢。
午夜时分,周遭漆黑一片,唯有郝强手里的电筒光,白森森地照着他下巴,他龇着大牙冲他们笑,把一车子警员吓得够呛。
就算这样,还得按兵不动。
当时彭光荣好恨自己不是普通老百姓,因为他真的好想上去给郝强一大比兜子。
“这不,刚考上,你就来了。”彭光荣吸着烟。
庄河晏扭头看向郝强,慢慢地笑了,“兄弟踩点自杀。”
郝强笑得更灿烂,“彼此彼此。”
这么听来,郝强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让周迎不解的是,报案才生效,郝强为什么这么着急自杀?
庄河晏敲窗。
周迎谨记自己的承诺,没将窗户再往下摇,而是转过身,仰着小脸,巴巴地望着他。
庄河晏压着嘴角,弯腰下去,透过那条窗缝跟她说:“我先带人回去审问,彭哥留下来搜现场,你怎么说?”
周迎眨了下眼睛,“我可以留下来吗?”
“可以。”庄河晏话音未落,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突兀响起,周迎转头,另一边多出一辆警车,副驾驶车窗急速摇下,卢奋大半个身子趴出来干呕,田欣白他一眼骂:“出息!”
看到庄河晏,笑咧咧地挥手喊师傅。
庄河晏点头,“来得正好,带上周园长,跟彭哥一块搜证。”
田欣振奋不已,声音洪亮:“保证完成任务。”
庄河晏带走了郝强和卢奋,加上田欣和周迎,现场还剩一共五人。
彭光荣负责驯兽场职工宿舍,田欣跟周迎搜查驯兽场外围,驯兽场交给剩下两名警员。
“彭哥,要不我还是跟你吧?”彭光荣是老警员,搜证方面经验丰富,难得有机会近距离学习,田欣不想错过。
彭光荣看了眼站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周迎,“庄队交给你的任务,这么快就忘了?”
田欣一拍脑门,“这样好了,我带上周园长,彭哥带上我。”
“不行。”彭光荣无情拒绝,庄河晏留下田欣,难道还指望她搜证不成?还不是为了某人的人身安全,彭光荣是过来人,心里门儿清。
见人不乐意,彭光荣安慰地补充一句:“我先去宿舍探探虚实,到时候把人都撵过来,你就挨个地问,总能找到重要线索。”
“彭哥说话算话。”田欣之所以想要黏着彭光荣,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外围就一个空坝子,大晚上连个鬼都没有,让她搜什么?
没事儿干,田欣找周迎闲聊:“周园长,有个事儿,我一直想问,你到底是怎么提前知道林战山是凶手的?”
“女人第六感。”周迎回答。
田欣一脸崇拜,“太厉害了!都怪我女人味不够,不然我也能猜出来!”
周迎哭笑不得,伸手拍她肩膀,鼓励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田欣眼睛一亮,来了精神,“这么说,这个案子,周园长也一定感觉到了对吧?”
周迎硬着头皮,故作深不可测地答疑解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说凶手吗?”田欣认真思量一番,捂嘴凑近周迎,压低声音,“这个案子还要死人?周园长,我胆子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