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淮南峰,一位容貌清丽的年轻女子,解开了自身所处的陋室的结界,跨步走出门槛。
日光刺眼,她用手挡了光,向山下看去,只见南峰下剑台,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女子见此景象,掐传送决,直接去到山下人群密集处。
在那么多人里,她无法看见场上景象,于是径直向六个剑台中唯一一个只站了两位雁淮弟子的剑台轻功飞去。
当她看清那两人是谁时,也不禁一愣。
她站稳,行礼,道:“大师兄,四师兄。”
周峙柏颔首:“嗯。”
“......艋舟。”王严君道。
叶艋舟半开玩笑道:“六十多年,师兄竟还认得我。”
“呀,我是不是来晚了。”叶艋舟忽然想起来正事,开口。
“你来得正好。他们正要争第三。”
王严君伸手指向郑直和刚比试完胜出的孙筠薏,“明天那边两位再比出头筹。”
剑台上争夺第三名的人,正是吴涯之和那位师兄。
叶艋舟看见了,叹口气:“哎,还是来晚了。”
周峙柏解释了一下:“剑台上那姑娘,是艋舟带出来的。”
王严君静下来一会,又叹:“六十年,真是......”
叶艋舟一笑。
场上二人缠斗,恰似行云流水。场下,三人都紧盯那二人。
终于,吴涯之一记凌空抽刺,打破了胜负难分的局面。她总算是勉勉强强,拿下了这场比试。今日的比试,就算结束了。
她抱剑,疲惫地走出剑台,径直朝着一百零八级台阶上的宿舍走去,却有一人从背后叫住了她。
吴涯之回头,不远处,叶艋舟正冲她笑,三年不见,师姐几乎还是离开她闭关时的老样子。
“师姐!”吴涯之总算打起来些精神,她边喊边快跑过去。
她们二人一起,慢慢走上阶梯,推开屋门。
吴涯之终究不是小孩子了,师姐出关归来的喜悦,还是盖不住她的失落与气愤。
叶艋舟知道这姑娘其实很要强,试着安慰她:“第三名很好了,奖励的丹药、补品、心法什么的也够用好几年的。”
“可是......”
——可是,又有谁能看得到,记得住第三名呢?
吴涯之没再反驳,心里却还不平。
孙筠薏与郑直的比试,已经与她无关了,她也就没再起个大早去观看,约摸着他们比完了,吴涯之才赶去剑场。
剑台上两人打斗,她抬头,刚好看见最后一幕:孙筠薏拿着剑劈掉了郑直的驭心。吴涯之心里立刻不太舒服。
她一直以来暗暗把孙筠薏当做对手,而现在,这位对手真的胜出。
少女的嫉妒恰如雨后春草般,疯狂滋长。
“切。”一旁昨日涯之战胜的师兄悄悄撇撇嘴,正好被吴涯之发现。
师兄有些愤愤不平地对她讲:“我看到郑直是怎么对付你的,剑招那么快,要想不伤到他,就必输无疑,可他刚才跟孙筠薏打,却没用这一招。”
“啊?”吴涯之没大反应过来。
师兄有些疑惑,凑近她,低声道:“你不知道吗?郑直喜欢孙筠薏。”随后又自言自语:“噢,你是回雁的,平时不和我们一起,怪不得。”
吴涯之没说话,可是愤怒与不平悄悄地从心底冒出来。
前三照例是有奖励的。
三人立在剑场中央的钟塔下,面前是各门派的几位大弟子或长老。他们纷纷从各自的化境里凭空掏出贺礼来。
孙筠薏拔得头筹,自然有第一个上去挑选的权利,然后,是郑直。
待到他们俩选完,吴涯之走上前去。
顶级丹药——这些丹药目前她仙力微薄的身子还承受不住,用了会适得其反。
心法秘籍——雁淮藏书阁里的心法就够她学上三年五载。
金银雕刻——不知是哪个财大气粗的门派送来的,大概是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了。
她越看越不满意,心里又窝火起来,悄悄瞥一眼郑直和孙筠薏,心里的波澜愈发汹涌。
“师妹想要什么?自己挑便是。”一位别派的师兄发了话。
吴涯之心里忽然涌出一个极大胆的想法,她挣扎一番,还是没把这个想法咽回肚里。
“我想......与第一名比试......”她犹犹豫豫的声音让人没听清楚。
“什么?”
吴涯之咬咬牙,大声重复:“我说,我不要奖品了,我想与孙师妹比试一场。”
剑台上围观的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们中有些人开始议论,从一开始掩了嘴,到之后愈发大声。
她瞅见方才那位师兄也看着自己,他说:“输了便是输了,哪有再来一次的道理。怎么,还要再输一遍?拾麟大会哪有这种先例啊。”
吴涯之有些后悔这样说了,为了出那么一点点风头,变成大家的笑料。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自家的师兄师姐。
他们大都笑着摇头,窃窃私语。
叶艋舟脸上没有那种讥笑,而是她平时一贯的温和面容。当众人都安静下来,等着长老发话,她却突然站出来。
“这种先例,怎么不曾有?”
那位师兄听到有人当众反驳自己,脸上流露出些许不悦,他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弟子,道:“嗯?那你倒是说说,哪次拾麟会能容许这种情况发生啊?”
叶艋舟刚欲开口,身后却有双手按住了她,是王严君。
他对众人道:“败了,自然不可能再重来,这是拾麟会的规矩。”
叶艋舟看着对面那位师兄点点头,有些不服气,不过师兄发了话,她也只好听着。
他接着说:“不过,吴师妹若是不嫌弃我,不如与我比一场,如此,便无关成败。”
叶艋舟眼看着吴涯之愣住,忙扯扯王严君的袖子,压低声音:“你和涯之比剑?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