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被他们念叨的笪凌,此时已经坐上了前往Y国的飞机。
--
司淼还是按照老时间,每周固定去福利院教孩子们画画,但自从那次遇到笪临,在之后的时间里,十次有三次,她都能遇到对方。
班纳兴奋地说:“笪先生昨天刚来过,给我们带了好多好吃的!”
阿卡丽也激动地说:“笪先生还给我们拉了大提琴呢!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乐器!就像是一件艺术品!”
大提琴?司淼一震,越发肯定心里的猜测。
若他也精通大提琴……那八.九不离十了,当年那个人,就是他。
司淼笑着摸了摸阿卡丽柔软的头发,柔和地问:“笪先生给你们拉了什么曲子?”
“《有风的地方》。”一道低沉温和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含着笑意,“司小姐愿意赏脸一听吗?”
司淼受惊吓般的立刻回头,果不其然看见了背着琴盒的笪临。
他微笑着,背后是熹微晨光,晃晕了司淼的心。
她喃喃道:“当然,当然愿意。”
待他走近,看清了琴盒的样子后,司淼却瞳孔一缩,骤然清醒过来。
这——这不是她送走笪凌的那把琴吗?!
回忆起笪凌当时说过的“我哥喜欢”……
她还以为他当时是随口编的理由,原来,原来他真的有一个哥哥?
司淼下意识问:“笪先生,你有弟弟吗?”
笪临惊讶地看她一眼,颔首:“有。司小姐是怎么知道的?不瞒你说,这把琴,就是我弟弟给我的,我非常喜欢它。”
司淼近乎失态地追问道:“你的弟弟,是不是叫笪凌?”
闻言,笪临非常惊讶地看着她,挑了一下眉:“司小姐认识我弟弟”
司淼失神地看着这把精美的琴,低声喃喃:“当然……这把琴,还是我送给他的。”
笪临思索的目光在琴与她之间一扫而过,无意识摩挲着琴弓,道:“司小姐明天还来吗?我有些东西想带给你,算是物归原主。”
还好他没有仔细看过,只是一扫而过便收了起来,如今,那些东西依旧保存完好。
司淼先是一怔,随即感到一阵难堪。
毫无疑问,他说的“东西”,一定是指她放在琴盒里的画。
曾经卑微爱慕的心思被另一人撞见,让司淼难以为情。
虽然笪临说的很委婉,但她还是感到一阵无言的难堪。
司淼抿住唇,轻轻地摇了下头,声音轻如蚊呐:“不必了。”
“……笪先生直接扔了吧,那些东西,我不要了。”
送出去的东西,她不会再要回来;
丢弃的东西,也不屑于再捡回来。
笪临也许看出了什么,没有多问,只温和地应了,没有说起别的。
轻缓悠扬的琴声传扬开来,穿过树叶、枝干,在绿荫下、林野间奔跑,驱散了暑热,带来心尖上的阴凉,让司淼的心情缓缓沉静下来。
笪临微阖着眼,手指修.长灵巧,跃动的音符从琴弦中泄出,如潺潺流水,悦耳至极。
孩子们也被琴声吸引而来,一个个围在不远处,探头探脑地张望着,阿卡丽更是直接坐下来,托着腮、捧着脸、闭着眼,一副陶醉模样。
司淼也完全沉浸进去,等到一曲拉完,仍感意犹未尽。
她睁开眼,正好对上笪临温和的目光。
司淼笑了,对他比出大拇指:“很棒!”
笪临也笑了:“谢谢夸奖。”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炸响,紧接着,串珠般的小雨滴便砸了下来。雨滴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没多久就连成了一条线。
声势浩大的雨突然之间便降临了这座城市。
孩子们吱哇乱叫着跑开躲雨。
笪临刚把琴收进琴盒里,便感到有雨滴落在鼻梁上,冰凉凉的。
还好琴盒是防水的,但……
笪临的视线飞快地在四周扫了眼,但遗憾的是,一把伞都没找到。
他当机立断脱下外套,搭在司淼头顶上方。
“司小姐,我的车就停在不远处,我送你回去吧。”
司淼还没反应过来,头顶上方便被罩了件外套,好闻的松木香传来,萦绕在鼻尖。
外套稳稳横在头上,男人宽阔的肩膀撑起了外套,让她没被雨水糊一头一脸。
司淼没有带伞,当前,好像跟着笪临走,才是最优解。
于是她点点头:“谢谢你,笪先生。”
“没关系,”笪临说,“跟我来。”
他让司淼跑在他前面,方便为她遮雨,声音依旧沉稳,不见慌乱:“直走,前面第一个路口右转……”
被他的语气所感染,司淼初时的慌乱渐渐消散,整个人镇定下来,冷静地和笪临跑到了停车点。
外套不是防水外套,哪怕有遮挡,司淼也仍旧被淋湿了。
她犹豫着看向那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豪车,扭头看向笪临。
笪临没有看她,他快速地解开车锁,一拉车门,一只手搭在车门顶部,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声音仍旧是温和的:“司小姐,快进去吧。”
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他笑了一下,自嘲道:“我也湿透了,没关系的,司小姐不用在意这些。”
司淼迟疑着,看他脸庞都被雨水打湿了,雨滴沿着下颌角滴落,没敢再耽搁,快速进去了。
笪临也随之进去,关闭车门,磅礴大雨立刻被隔绝在车外。
他没有立刻开动汽车,而是找出一条毛巾和一件干的薄大衣递给司淼:“司小姐,擦一擦水吧,不嫌弃的话,擦完可以穿上这件衣服,不要冻感冒了。”
说话时,他一直看着方向盘,礼貌地克制住了自己的视线,没有看任何不该看的。
“谢谢。”司淼没有再客气,而是直接接过。
她今天穿了一条浅色裙子,被雨一淋,裹在身上,被冷风一吹,确实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