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手机,翻到和护工的聊天界面,给她看司芳雅的近况照片,右下角还有日期水印标识,确实是近期的,最近的几张甚至就在今天。
司淼划着屏幕,一张一张仔细查看,确认母亲虽然还在昏睡,但面色红润,一看就被精心照料,总算稍微放下了心。
“谢谢你。”她把手机还给笪凌,认真道谢。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男人喉结滚动几下,低声说。
他接过手机时,情绪因着这句话都有点低落。
但他不想让负面情绪影响到司淼,很快转移话题:“你打算明天什么时候去?我们一起吧。”
“明天上午吧。”司淼说,“我想尽早去看妈妈。”
“好。”笪凌应下。
见她眉眼间还是抹不开的忧愁,他很想吻一吻她眉间,却到底还是没这个勇气,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最后只小心地握住她一小节手指,安抚道:“别担心,伯母一定会好起来的。”
司淼低声应了声:“嗯。”
她垂眸看着对方握着自己的手指。
不敢握得太紧,又舍不得松开,只能松松环着,稍一用力就能挣脱。
笪凌顺着她目光望去,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手指也缓慢松开。
他有些无措:“对不起,我……”
话说到一半,指腹上传来的触感让他一怔,没说完的话音消失在空气中。
司淼握着他的手指,像是没有这回事一样,安静地看着他,发出一个单音:“嗯?”
笪凌难得呆愣愣地望着她,唇瓣几次张合,都说不出来什么。
澎湃的心潮让他耳根泛红,心情激荡,满满当当的惊喜充盈心间,让他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回味。
努力了这么久,他终于看到了未来的一点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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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笪凌一大早就起床,带着亲手做的早餐来找司淼。
用完早餐,他充当司机,和司淼一起前往B市华清医院。
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电话响了。
笪凌听着耳机那边的声音,简短应道:“嗯,在路上。”
“快到了,还有大约两千米。”
“好,住院部一楼见。”
挂断电话,他主动开口解释:“这家医院是我朋友家开的,知道我们今天要来后,他说他也来,如果中途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他。”
司淼了然,随即问道:“那我该怎么称呼ta呢?”
笪凌说:“他叫贺呈予,比较喜欢别人喊他‘贺医生’。”
司淼点头表示记下:“好的。”
两千米不远,很快就到了。
笪凌把车停在停车场,和司淼一道往住院部大楼走去,远远的,就望见门前一道高挑身影,穿着白大褂,,面容白净俊朗,眼镜在阳关下微微反光,看不清他的神情。
笪凌边走边道:“前面最高的那个就是呈予。”
算是简单介绍,因为贺呈予之前一直在国外学习,最近才回国,司淼之前一直没有和他见过面。
走近后,贺呈予主动和笪凌打招呼:“阿l……临,好久不见。”
他熟稔地想喊出“阿凌”,想起对方之前在电话里交代的事情,话到嘴边,又生硬地拐了个弯。
然后他对着司淼一颔首,礼貌道:“司小姐,你好。”
还好他反应及时,司淼没有注意这微小的停顿。
“你好,贺医生。”司淼回道,“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小事。”贺呈予不在意地说,“走吧,跟我来。”
两个男人个子都高,司淼不想夹在中间,更显得自己身量娇小,便自动走在笪凌另一侧,让笪凌当了中间人。
贺呈予手里拿着病历夹,没有翻看,直接说道:“司女士这边一直由我主要负责,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
他语速均匀,足够人能听清,且因为考虑到司淼并非专业人士,还用了一些比喻辅助理解,让司淼可以完全听懂,掌握状况。
“有不懂的可以直接问。”贺呈予说完,看向司淼,礼貌性地笑笑,开了个玩笑拉近关系,“我脾气很好,不会吃人。”
笪凌颔首。
司淼想了想,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了,您说的很清楚。”
闻言,贺呈予挑了挑眉,无声地和笪凌交换一个眼神:[您?]
笪凌:[……别占她便宜。]
贺呈予笑笑,道:“不用这么生疏客气,你既然是阿凌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寻常称呼就可以。”
说着,病房已然在望。
贺呈予率先走过去,推开了病房门,扭头轻声道:“进来吧。”
明明往前再走一步就能看见母亲,司淼却生出了种“近乡情怯”的情绪,犹豫着,踌躇着,迟迟不敢迈出那一步。
手忽然被另一只温热大手包裹住。
司淼抬头看去,见到笪凌坚定眸光。
他同样压低声音,说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所以,别害怕。
司淼握紧他的手,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进去。
入眼所见,是繁多的各类仪器,还有各种图谱,病房内各种机器设备正在稳定地工作运转着。
宽敞的病床上,躺着一个身穿蓝白病号服的女人,身形单薄,面容带着病态的苍白,双眼紧闭,呼吸平稳。
贺呈予一手拿着病历夹,一手拿着笔,正飞快地在纸上记着什么,见他们进来,也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记录。
他淡淡道:“不要随便挪动病人,不要碰仪器,其余自便。”
司淼点点头,松开笪凌的手,往前走了几步,蹲在病床旁边,小心翼翼地握住母亲的一根手指。
那只露在外面的手扎着针管,因为长久的输液,苍白皮肤上针眼附近的位置都有些泛青。
她看着那块淤青,忍不住落下泪来,喃喃道:“你不是不记得我了么……为什么还……为什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