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持续了很久,在等待期间,司淼焦急地在走廊踱步,担忧地走来走去,频频向病房望去,迫切地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笪凌来到这里时,她还在看向房门口。
“淼淼,别担心,”他小心走了几步,控制着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不敢离得太近,怕惹她厌烦,“伯母醒过来是好事。”
司淼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嗯”,没有多言。
笪凌一见她的态度,便知她现在是清醒状态,心中不由踌躇,绞尽脑汁想着安慰的话语,想要缓解她的紧张和不安。
想要说的话在心里转了好几圈,又在嗓子眼里转了好几圈,每个字都细细斟酌,谨慎且小心。
然而,不论他说什么,司淼都只回答几个字,甚至干脆不说话,直接用点头和摇头作答。
笪凌心中挫败,但能够理解她的心情,渐渐也不说话了,默默陪着她一起等候。
等了许久,病房的门终于开了。
贺呈予率先打开门出来,先是见到司淼一直等在原地,又看到笪凌也在,微怔一下。
司淼迎上去,紧张问道:“贺医生,我妈妈的情况怎么样了?”
贺呈予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摩挲了下手里的笔,似乎是组织语言。
笪凌见状,蹙眉看向贺呈予的方向,和贺呈予目光相对。
贺呈予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多年的默契让笪凌秒懂他的意思,眉头松开,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司伯母没事就好。
淼淼现在受不得刺激。
几秒后,贺呈予开口了,他简短说明了下基本情况,大概意思就是司芳雅的状态正在好转,醒来只是一个开始。
“根据目前的情况,”贺呈予说,“可能还有一个好消息。”
司淼睁大眼,指甲不知不觉掐入掌心,问:“什么好消息?”
贺呈予长话短说:“你母亲也许会因祸得福,反而恢复清醒。”
司淼怔住。
贺呈予以为她没理解,耐心解释道:“我查了司女士之前的档案,发现——”
他斟酌了下,委婉道:“发现她有识人不清的症状。但这次车祸虽然对脑部产生了一定影响,目前来看,却是误打误撞促进了司女士的恢复。”
他含笑道:“等司女士再次醒来,也许你能见到一个完全恢复正常的母亲。”
司淼惊讶地睁大眼,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她追问道:“真的吗?妈妈她——真的可以完全恢复吗?”
贺呈予:“不敢保证,但是有较大概率。”
司淼情绪大起大落之下,腿猛然一软,差点摔倒,还好笪凌及时扶住了她。
他有力的臂膀托着她的手臂,轻声道:“小心。”
他对着贺呈予微微颔首:“麻烦你了,后续的治疗监测还需要你来把关。”
贺呈予笑了:“我们是什么交情,还说这些客气话。”
司淼回过神来,侧头道:“谢谢。”
她收回手臂,自己站稳,又对贺呈予道:“谢谢贺医生,那妈妈大概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呢?”
贺呈予将笔别回白大褂口袋,闻言思忖两秒,道:“快的话今天就能醒,慢的话不一定。”
“好的,谢谢医生。”司淼打定主意今天要在这里等着母亲醒来。
她要让母亲一醒来就能看见自己,认出自己。
“不客气。”贺呈予说,“你还有问题吗?”
司淼思索一下,又问了一些问题,贺呈予一一解答完后才离开。
“谢谢你。”贺呈予走了后,司淼看向身边的笪凌,郑重地说。
笪凌有些诧异:“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司淼摇摇头:“多亏了你。”
她是知道笪凌为了她的母亲,付出了多少心力的。
在她往来医院家里,生活两点一线的时候,他也差不多,只是多加了一个公司——再不回去露个面,主持一下大局,秘书能跑他面前套脖上吊。
他对司芳雅的治疗进度关注不比她少,病情方面的进展他一直在跟进,也一直在联系人脉,找最专业的医生,开最好的药。
如果没有他,单凭她自己,没办法这么快就能稳定司芳雅的情况。
于情于理,她都该和他道声谢。
自从分手以来,在以自己的身份站在她面前的时候,笪凌鲜少再见过她如此和颜悦色的一面。
一时间受宠若惊,站姿都有些局促起来,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他动了动唇瓣,难得卡壳。
司淼看着他无措的模样,被逗笑,一闪而过的笑迷了笪凌的眼,让他看呆了。
“我接下来要陪着妈妈……”司淼犹豫了下,没想好现在该怎么称呼他,只好跳过称呼,“你自便吧。”
笪凌闻言,看了眼腕表,道:“那我去给你们买晚餐。”
司淼觉得这样太麻烦他了,正想拒绝,就听他说:“顺路而已,不麻烦,而且司伯母刚醒过来,饮食方面还是要多注意。”
他好像提前预料到了她会说的话,提前把话说死了。
司淼只好说:“谢谢。”
笪凌唇角弯起,眸光清透:“不必谢。”
司淼感觉心跳的好像有点不太正常,匆匆避开他炙热的目光,低声道:“那我进去了。”
说完不等他回应,便直接进了病房。
笪凌看着她匆匆的背影,唇角弯起弧度更明显。
他的努力终于起了一点效果。
他该再努力些。
为她,永远努力在路上。
要做到更好,要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