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打了马赛克的图片,但背景的高楼还是能看的清清楚楚。
司淼看清楼身logo,眼神一凝:她认得这个地方。
当年,司芳雅第一次确认丈夫出轨,就是在这栋大楼外面。
这是后来一切事情的导火索开端。
倒是巧合,在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
司淼得到了想要知道的消息,便没再继续看下去。
再多的,也没必要看,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推测而已。
她静静地看着窗外那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心思却飘远了。
这件事,是笪凌做的吧。
他……
司淼眼神复杂,心里很多个念头纠缠缠绕在一起,如一棵枝叶虬绕的大树,装载心事的果实在情绪的催动下越发成熟,饱满地坠在枝头,只待摘取。
她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在她的心里,是一直恨着这个名义上的父亲的。
他造成她们母女悲剧的源头。
但是虽然恨他,却从来没想过要他死。
只是没想到,他这么经不得打击。
想来是顺风顺水一辈子,习惯了什么都在掌控之中,习惯了特权,一朝失去权势,才会觉得难以忍受,进而轻生。
毕竟是那么傲慢、唯我独尊的人。
这个人一直像一块乌云一样压在她的头顶,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选择性地回避与他有关的消息,却又不敢完全屏蔽关于他的消息,生怕他再次带给自己和母亲厄运,战战兢兢地活了这么些年,总算不用再活在阴影之下了。
她心里仿佛放下了一块大石,感到了久违的轻松。
司淼站起身,忽然迫切地想要去见母亲。
她想搬开压住母亲的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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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淼没有和笪凌打招呼,而是直接静悄悄地出了门,谁也没有告诉。
自己打车,自己来到医院。
她来到病房里,站在门口,手指压在门框上,默然不语地注视着不远处病床上的人。
司芳雅在病床上躺着,脸色红润,呼吸平稳,仪器上的体征稳定,仿佛只是睡着了,不久后就会醒来。
司淼放轻脚步走进,护工见她进来,自觉地退出去,给母女二人留下私人空间。
护工离开后,床边的凳子就空出位置来,司淼坐下,一边为床上沉睡的女人捻了捻被角,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起近来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
她说了很久,对方仍旧没有反应。
司淼垂下眼睫,盯着她露在外面输液的手看,语气低落:“妈妈,是我说的太无聊了么?所以您不想搭理我。”
话音落下,在她没看见的地方,女人的眼睫忽然轻轻颤了颤。
司淼浑然未觉,还在继续说话:“但再多的,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司淼眼神一凝,缓缓道:“……还有一件事。”
她看向女人闭合的双眼,轻声说:“陈铭威死了。”
“公司破产,他跳楼自杀。”
话音落下没多久,司淼眼尖地发现女人的手指动了一下。
虽然很轻微,但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司淼霍然站起来,立刻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按完后,还拿出手机,拨打贺呈予的号码——之前来时,她添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方便及时沟通。
贺呈予接通很快:“喂?我是贺呈予。”
司淼急促地说道:“贺医生,我妈妈她刚刚手指动了下!”
说话间,她看到女人的眼睫也颤了下,立刻补充道:“眼皮也颤了下!”
那边传来椅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因为安静,所以听起来很明显。
贺呈予语气凝重:“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来。”
在等待间隙,司淼放下手机,小心地握住女人的手,一叠声喊着:“妈妈?妈妈?妈妈!”
她就这样一声接一声地喊着,期待地喊着,饱含期冀,希望能得到一个回复。
女人在她的声音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反应,眼皮极力挣动着,似是想要醒来,手指也多了几根一起动的。
司淼惊喜极了,眼泪都聚了起来,聚在眼眶里,声音哽咽:“妈妈,妈妈,我是淼淼啊,妈妈,妈妈,您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吧,您看一看我吧。”
贺呈予推开病房门的时候,略带喘息,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众人,手拿记录本的、手拿仪器的,显然是专业团队。
“你先去外面等着,有结果我告诉你。”贺呈予简短地说。
司淼不敢耽误医生的检查,赶紧松开司芳雅的手,退到一边,准备离开。
谁料想,她刚松手,病床上的女人反应就立刻变得更加剧烈,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睁开了眼!
有些医生离得近,直接和司芳雅的目光对上,吓了一跳。
医生看向贺呈予:“院长?”
贺呈予惊讶地挑了挑眉,显然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能醒来。
他看见女人费力地说话,虽然一时半会儿发不出声音,嘴唇却一直在动。
贺呈予认真观察了几秒,没读出唇语,无奈放弃。
他扭头对着门口喊了一声:“等一下,你妈妈好像有话想和你说。”
司淼顿时停住脚步,惊喜地回头:“妈妈醒了么?!”
她快步小跑过去,刚跑到床边,伸手想握住女人的手时,女人先一步碰到她。
母女大概真的可以连心,司淼读懂了司芳雅的唇语,也看懂了她的眼神,眼眶含泪,哽咽道:“妈妈,我不走,我不是要离开,我就在这里陪您。”
女人握住她的手,听到这句话,放心地晕了过去。
她昏了太久,精神和体力都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支持不了长时间的活动,再次昏睡过去。
但好在,她终于醒了。
只要醒了,就有无限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