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迟还在放声大笑,却被一道嗤笑声打断了。千实怔怔地朝丰之望去,只见他的眼底全是不屑。
他轻蔑道:“明明是你不会教,却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你自己无能无用,却要在别人身上找安慰。”
千实的眼底沁出了一滴泪,连忙擦了。
“告诉你吧,”丰之一步一步走近青迟,笑看着他赤红的双眼,“蠢物,我一个外人都比你了解息华。她之所以执意要赴死,是因为若她的魂魄一直被留在梦境中,千实神女的能力就一直是被分走的状态。下一任神女因自己而实力受阻,神木林的封印就会时刻处于危险之中,你让她如何不愧?所以息华只有一死。只有她真正死去,千实才能拥有完整的深泽神力。这神木林封印才能一直镇守下去,这才是她真正的愿望。”
青迟咆哮道:“可是只要她复活了,一样可以镇守神木林!”
丰之冷哼一声,讽刺道:“你们仙界之人最讲究因果相报,你难道不知,你这一千年来的换命之举,已经毁了她的福泽气数,现如今,只怕你的息华连轮回转世都没有资格了。”
青迟的表情凝固了,只剩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丰之。就在这时,周围的场景再度发生了变化。
像是被融化了一般,金殿上的柱子一点一点弯曲变形,房梁没了支撑,软软地塌了下来,却没有砸在地上,而是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化成了一滩金色与红色的颜料,以液体的形态在地面流淌摊开。
金殿塌了,千实隔着软塌塌、湿淋淋的废墟,和她的师父相对而立。
青迟看到她,还要出言相讥,天边的异常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一条巨大的裂缝,横在灰蒙蒙的天空上,而天空之外,是一片浩瀚星空。
幻境要碎了!
丰之一把拉住千实,沉声道:“走!外面并非真正的宇宙,而是虚空之境。这个幻境碎了,虚空之境还能造出另一个幻境,若没有从出口出去,我们只会在这虚空之境里没完没了地穿来穿去。”
闻言,青迟一惊,找回了一点理智,质问道:“你为什么知道这些?不对,你没有和他们一起融化……你不是幻境里的人,你究竟是谁?”
丰之冷笑道:“见我真容,知我身份者,只有死路一条。”
青迟将息华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回头对千实他们阴恻恻道:“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才是这里的主导者!我想让谁死就让谁死!”
话音刚落,一道惊雷自天际轰然而下,朝丰之的头顶劈去,丰之拎起千实的后领子,轻巧避开,天雷在他们身后重重劈下,将地面上模糊的色块炸了个稀碎,带起一阵彩色的烟雾。
然而天雷并未就此停歇,而是紧追着丰之的步伐,朝他的头顶投下一次又一次的轰炸,眼看着白光一次又一次地擦身而过,千实终于忍不住,紧紧地环上丰之的腰大叫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雷它只劈你啊!你要不要先把我放下来!”
丰之道:“想一起被劈的话,你大可以分散我的注意力。”
说话间,又一道天雷刁钻地劈了过来,炸得千实的脑袋嗡嗡响,千实欲哭无泪道:“你不是说这幻境脆如琉璃吗?怎么还被人家追着劈!”
丰之面容冷肃。当初他进入这个幻境,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
当时他刚一脚踏进主神树的结界,他就发现这个结界十分排斥外来的强者之力,只要他一发力,结界就会立刻将他传送进虚空之境,让他在无边的黑暗中一点一点地耗尽法力。
小药材还在幻境里面,若他强行将这里破开,他是痛快了,可小药材或许就会被波及。权衡之下,丰之收起了法器苍焰扇,又压制了自身九成修为,这才顺利地进入了结界之中。
如今他若正经发力,只怕能出去的只有他一个。而千实就会滞留在这里,和她的便宜师父周旋;可若不反击,他们的处境只会越来越被动。
眼看天空的裂口越来越大,丰之道:“你试试你的润泽之力有没有恢复了,让这些草木去攻击青迟。”
千实一愣,茫然地抬起自己的手。她迟疑着发力,一道莹莹流光,慢慢地浮出她的掌心。
千实愣愣地道:“我……我又有法力了?”
一道闪电在千实的耳边炸起,千实猛地回过神,脱口道:“把我放下来!”
丰之依言将她放在地面上,朝天空出了一掌,击散了穷追不舍的天雷。
目标停了下来,引来了更多更猛烈的雷击。丰之在上面为她顶着,千实不敢耽误,将双手按在了大地之上。
帮帮我吧,帮帮我吧……千实心中默念,惴惴不安地等待着。
轰!
一道轰鸣之声骤然响起,却不是头顶上的天雷,而是地面被巨物顶破的声音!
一棵巨大的参天之树从一片混沌中骤然拔起,世界在这一刻又恢复了轮廓。树根撑裂了周围的石砖瓦砾,一根腰粗的藤蔓顺着树干蔓延而上,待缠住了大树,便伸出顶端朝青迟的方向甩去。青迟冷哼一声,一道天雷轰然而下,将藤蔓从中间生生劈断!
断掉的藤蔓在地上无声地颤抖,千实心疼地上前摸了两下,那藤恢复了点精神,将断口戳进地下,长出根系,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只是暂时不能继续战斗了。
千实心中一动,直起身朝青迟的身后点了点头,青迟困惑地眯起眼睛,刚要回头,嘴巴却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捂上了。
原来是青迟的身后是一棵手掌树。
紧接着,一片又一片绿色的手掌争先恐后地盖住青迟的嘴巴,不让他发出半点声音,然而天上的雷却没有因此而止息,而是愈加疯狂地轰鸣起来。
丰之道:“没有用。他是用意念控制这个幻境的。”
那……千实再次将手掌按向大地,道:“攻!”
一株凌霄花悄无声息地缠上青迟的双腿,再骤然缩紧,将青迟桎梏在原地。手掌叶们不知为何,纷纷收回了手,青迟终于呼吸到了空气,急喘冷嗤道:“你们这点小打小闹是没有用的,我说过了,这是我的地盘!”
话音未落,手掌树的叶子们纷纷缩了起来,似是有退缩之意。然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