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聂天枢第二次来到近水阁。
不过。
和半年前考核那次一样。
她依旧无暇去关注这里的陈设。
对上朱传宗淡漠的眼神。
忍不住抿了抿唇。
有些忐忑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呵呵。”
朱传宗听罢。
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诞的笑话一般。
忍不住单手扶额。
低低的笑了一声。
昏黄的烛光。
映衬在那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眼尾的红痣也随之微微上扬。
他挑眉望向对面的女子。
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救她?你打算拿什么交换?”
聂天枢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语气郑重的道:
“什么都可以。”
“包括你自己?”
朱传宗步步紧逼。
语调中隐含着一丝微妙的讽刺。
聂天枢愣了一下。
一瞬间。
脑中闪过白筱筱如花的天真笑靥。
以及一次次不计后果维护自己的模样儿。
沉吟了片刻。
轻轻的点了点头。
“包括我自己。”
望着对面女子毫不回避的认真眼神。
朱传宗怔了一下。
目光锐利的盯着聂天枢。
似乎想从对方的眼睛里找出一丝虚假。
然而。
并没有。
那双澄澈的眸子。
如冰雪般,坦荡而无一丝矫饰。
“不行。”
他眼神闪了闪。
率先移开了目光。
语气淡淡的道。
“为什么?”
聂天枢顿时急了。
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恼怒。
“不需要理由。”
朱传宗起身。
他的个子极高。
烛光下。
高大的影子投射在她的身上。
让聂天枢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脸色恢复了一贯的阴翳。
语气冷冷的道:
“你的命都攥在我手里,又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之后。
没有再给聂天枢说话的机会。
直接对守在门口的护卫吩咐道:
“来人!送她回去!”
......
不知何时。
外面下起了淅沥沥的春雨。
聂天枢被护送回丙院的时候。
身上已经湿透了。
细雨中。
望着这座住了半年,精致奢华的院落。
生平头一次。
感觉自己如同无根的浮萍。
身不由己,受人宰割。
“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青豆儿一直站在窗边等消息。
瞧见聂天枢被护卫送回来。
连忙打着油纸伞从廊下跑来。
瞧见她浑身湿淋淋的模样。
忍不住关切的道:
“小姐,你怎么样?”
秋雨也跟在后面。
一脸担心的望着她。
“聂小姐,你没事吧?”
聂天枢轻轻地摇了摇头。
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我没事。”
“还是先回屋换衣裳吧,小姐浑身都湿透了,这样会得风寒的。”
青豆儿一边用油纸伞遮着聂天枢的身子。
一边和秋雨一起将她扶进屋子。
擦头发换衣裳。
昏暗中。
聂天枢躺在青蝉翼帐子里。
感觉浑身发烫。
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小姐,小姐......”
烛光下。
坐在床边的青豆儿的嘴巴张张合合,似乎在说什么。
自己却怎么努力也听不清楚。
嘴里似乎被人灌了极苦的汤药。
心里着急。
想喊却喊不出声儿。
挣扎了许久。
终是忍不住睡了过去。
恍惚间。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复杂的梦。
在梦里面。
自己和爸妈在一起。
爸爸开着车,妈妈和自己坐在后排。
一家人说说笑笑。
商量着假期旅行的安排。
一转眼儿。
又梦到白筱筱眉眼弯弯,穿着一身儿水红色的石榴裙。
一边喊着姐姐。
一边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一切。
都是如此的美妙。
......
前几日的雨,下了一日一夜。
这两日天气已经放晴。
阳光洒在院子里。
空气中散发着雨后泥土的清新。
林间不时的响起鸟雀悦耳的清鸣。
丙院的寝房里。
秋雨轻手轻脚的掀开床上青蝉翼的帐子。
给聂天枢换额头用来降温的湿帕子。
照例摸了摸额。
试了试温度。
蓦地脸上露出一丝惊喜。
转过头。
语气有些不确定的道:
“青豆儿,快来瞧瞧,小姐她好像退烧了。”
青豆儿扔下手里的活计,飞快的跑到床前。
把手放在聂天枢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