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项舟茫然,这从晨间开审,审至午时,嫌犯来了两批,现在两批都被放走。再来说这两批嫌犯,都像是凶手,又都不像是凶手。这……柴大人是要闹哪样?
“放人。”柴喻行重复一次。他站起身,不理会项舟茫然的目光,拉起洙瑜的手,向堂外走去,“不知不觉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严大夫定备好了饭菜在家等着我们。”
回到严氏医馆时,严老大夫还在看诊。见两人回来,挥了挥手让两人去后院吃饭。
不知是因今日案件上两人有歧义,还是因今日柴喻行在公堂上的无礼之举,席间两人静默不语,直至严老大夫看诊暂时结束,趁着歇息的空档来问两人在宋府的进展。
“嗯……”洙瑜放低声音,稍显模糊,“宋家大小姐被人杀了,柴喻行审了半日的案。”
“审案?”严老大夫提高声音,将柴喻行上上下下瞅了个遍,“你是做官的?还是讼师?”
柴喻行低头一笑,“宋家老爷爱女被杀,急病乱投医,托我查清案后凶手,以此勾销盗药之事。”
严老大夫此时才将关注点放到宋大小姐身上,“那个姑娘声名向来不佳,这也算是引祸上身。”严老大夫看向洙瑜,“你可莫要学了那姑娘。做姑娘的,当重视自己的名誉,自爱自重。”
洙瑜哭笑不能,“严大夫,你看我哪里不像一个好姑娘?”
柴喻行放下碗筷,问严老大夫,“严大夫,您医术高深,德高望重,可有宋府的人在您这里看病?”
严老大夫摸着胡须点头,“宋府下人也会来我这里看病。”严老大夫想了想,又说,“有一个有旧疾,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我这里。你要找她?”
柴喻行点头,“下次她来就诊是什么时候?”
“若她没有事情耽搁,也就是这两日。”
柴喻行将目光移向洙瑜,“洙瑜,下次由你来接诊。”
洙瑜差点被口中饭粒呛到,她喝了一大口水,脸色有点阴沉,“合着你把我当做你家下人,说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不高兴的不止是洙瑜,严老大夫也哼哼唧唧道,“是不是嫌我老头子没用?不就问问题套个话吗?当我不会呢?”
两人一唱一和的这一闹,虽言语不多,却也说得柴喻行眉角上挑,也沉了脸,阴沉霸道的双眸扫过两人,说话声音不大,语速适中,语调平淡,可就让人从他话里听出不可抗拒的霸气,“你俩能配合我一下吗?”
严老大夫倒也还好,洙瑜可不是看脸色行事的主儿,她撇了撇嘴,“配合着你也不是啥难事,可你不能当我是你家奴隶使唤啊。”
洙瑜这明显是讨要好处,柴喻行故意装出的阴沉渐渐把持不住,眼中的阴郁缓缓融化,被一抹笑意取代,他看着洙瑜,静待下文。
洙瑜待了片刻也不见有人接她的话,轻咳一声,伸出右手,中指并着食指与大拇指来回搓动,“这个,这个······”
严老大夫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丫头,你这心也太黑了吧?他可是在帮你,收钱不太好吧?”
严老大夫这话却是给了洙瑜一个台阶往上爬,“可我偷的药是用在他身上的啊,哎,这就说到我的出诊费上了。这样吧,这次我帮你这个忙,加上我的诊疗费,你就给我······”
洙瑜对柴喻行竖起一根手指,“一千两。”
严老大夫不甘落后,伸出一只手,“救人我也有份,我要五百两。”
柴喻行将两个人的手拍下,摇了摇头,起身出了门。
见柴喻行走出门口,严老大夫回头看向洙瑜,“是不是要太多了?你的出诊费都收这么高的?”
洙瑜捏着自己的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我觉得,我要少了。”
常来严老大夫这里看病的宋府下人是个妇人,但凡女者,大多都有八卦之心。
她的眼神在与她诊脉的洙瑜身上和立于一旁打着下手的柴喻行身上转了好几个圈,最终将眼睛放在洙瑜身上,倾过身子,压低声音问道,“我来严大夫这里看病也有好几年了,以前咋没见过你们?”
洙瑜腼腆一笑,“前些日子才来叔父家里,打算小住些时日,帮帮叔父的忙。”
宋府命案那日,洙瑜与柴喻行虽都出现在宋府,不过那也只是少部分的宋府下人见过他们两人,看这妇人的反应,显然那日并未在宋府见着他二人。
妇人的眼角瞟向柴喻行,又问,“你们是新婚燕尔吧?”
洙瑜抿唇一笑,娇羞的低下头。看这表情,妇人就知自己猜对了,高兴得哈哈大笑,又给洙瑜说了好些吉利话。
洙瑜笑着受下这些有些夸张的祝福,眼珠一转,面上表情即刻换为忧郁怜惜,“听闻府上小姐过世,可怜她正值芳华,与心爱之人天各一方。”
妇人轻轻啐了一口,“只要是好看的男人全都是大小姐心爱的人。”言罢,妇人轻掩唇角,眼中微微慌乱,对洙瑜挥了挥手,“瞧这口误的,姑娘便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洙瑜微笑着点头,开始与她说起她的身体,“婶子这是寒症,大抵是年轻时生子后未能坐好月子落下的病根,虽不致命,但也不轻,需长期用药调理。”
洙瑜推了推柴喻行,示意他准备好笔墨她要写药方。
妇人看向洙瑜的眼神仿若是看到一个奇宝般惊奇,又充满着敬佩,连连说了几个对,“姑娘还真是神了,以前看过好些个大夫,都说我是人老体虚之像,吃了多少药都不见起色,直到来了严大夫这里才好些。”
洙瑜拿起毛笔蘸了蘸墨开始写方子,却还不忘与妇人闲聊,“婶子记着切莫操劳过度。哎,我听说宋小姐的奶娘也是带病之躯,宋小姐非但不心疼,还将她赶到灶房做事?”
妇人听洙瑜说了个错误的版本,忍不住想要纠正,又将身子向前倾了倾,声音压得更低,“大小姐打断了林娘儿子的一条腿,林娘心中气不过,自己去了灶房做事的。林娘口中说着没事,年轻人血气方刚,做事冲动,可心中怎么可能丝毫不在意?这要换了谁,谁会不恨?”
这四周便只有他们三人,也不知妇人这贼兮兮的模样是在避着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