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面露痛色。
那人捂着后腰,显然是力不从心,不过李僖没有上前。
老叟是很惨,但他同样也好不到哪去。
若淋了雨,他的身体就会感染得风寒,不光吃药很苦,那里引起的疼痛更加难熬,所以李僖不可能为了不相干的人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但,视线扫过老人不得不弯身歇息的动作,李僖瞳孔闪过什么。
解下腰间的钱袋,直立青年拦下一位中年男子,动了唇说些什么。
看着那人去帮助老叟,青色官袍的男子面色平淡,好似出钱相帮的不是他一样。
一个偶然的侧目,李僖怔在原地,常悦在拐角看他,见她大约是刚来,肯定看到了他“见死不救”,是不是以为他冷血无情?是不是厌恶于他?
种种,他不敢深想结果。
李僖面色闪过无状慌乱,拔脚就要走。
“青琮,你去帮那老人。”
姑娘身旁紧跟着的褐衣护卫闻言道是,行礼后踏入了雨幕。
李僖已转过了身,被一声轻飘飘的“李僖,你没看到我吗?”给喊住步子。
看到了,只是无颜立于此处,故而只想得到了逃离。
面对着她,李僖沉默。
姑娘来的时候被缠枝撑开的油纸伞裹得严严实实,浅色襦裙没沾上一点雨水,自成一处净地。
低声吩咐缠枝离远些侍候,常悦缓步走到李僖面前,仰面问:“李僖,你见到我,你躲什么?我会吃了你吗?”
女子盈盈身姿,被大伞裹着,满天的雨景因她的来到不再沉闷不适,明明李僖周身也是干燥的,此刻却觉得狼狈卑鄙至极。
“我……”心中抑愤难以启齿,他张了张唇什么都没说。
“李僖。”
他的眼神告诉了他的想法,以及难处,常悦就没再逼迫。她看出来了男子未说的出口的话,还有那些脆弱徘徊。
常悦心里替他原谅了他,没有责怪的原谅。
“李僖,没人说过人人必须有难必帮的,你亦有难,不必为难自己,况且,你没错,你的选择亦没错,我没帮,我也没错,你也没错。”
“但你叫了侍卫去。”
常悦一愣,脸微微红,倒是忘了这茬,她没和对方一样的境地,口头上便失了上风,更不知道怎么开解他了。
温和的公子眉眼微弯,掏出空空如也的钱袋,盈满笑意道:“我也雇了人去呢。”
所以,你可以更坚定的说我们没错。
常悦蓦地展颜,双眸溢出了不一样的光,比起刚才的小心维护,多了丝笃定。
而这些对他的肯定,是他给的。
常悦就知道,眼前的李僖没有“长歪”,就算他经历过很多困难,他依旧是那个尽可能的心存善念,无愧于心做事的李僖。
两个人的帮助下,那老叟的蔬果已被收到了背篓里,由青琮背着,顺着老人的指引给他送到家里。
对着雨幕,常悦双手交叠端庄站立,口中轻问道:“李大人,你也是在此处避雨的吗?”
“是,某今日粗心,忘了带伞,故而在此等雨势稍小便归家。”
常悦向着站着的缠枝伸手,那把和她衣裳同色的浅黄色油绢伞转了两手,被她握着递向这边。
“雨大,风冷,大人身子不宜吹风,还请早日归去吧。”
李僖没接,蹙眉道:“可伞只有一把,我断不可能让你一位姑娘……”
常悦指指缠枝身侧,后者不知道从哪变来了一把同样颜色材质的油纸伞,正好堵了他的话。
就是看见李僖在此没伞她才下马车来的,为的就是雨中增伞。
襕衫男子便没再推辞,双手前伸,拿过那把她握过的伞,伞柄处好像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发烫般,李僖移开,身子微躬感谢道:“如此便多谢常姑娘了,等来日再遇,僖一定完璧归赵。”
下次见面不知何时,他难道还能把伞时时刻刻背在身上吗?
如此想着,常悦面上憋笑,只是点头,是应了他说还会还伞的话。
两人身影并肩,一起一伏的相差,丝丝大雨好似变成了慢动作,主动的为相隔四步距离的两人甘愿当作氛围背景。
低头间,男子眼底的眸光总是变软,融着一丝谁也没有察觉得到的温情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