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挡住我的光了。”
“啪。”秦飞霜听见了什么东西掉到地上摔得粉碎的声音。
她知道那是她的心,也是她的尊严。
从此她再不去他的书房。
陆璃便更光棍了,干脆长住书房,美其名曰为了春闱努力。
而今日,是秦飞霜十八岁生辰,陆璃的春闱也已结束了一个月。
她已等了他三年,还要等吗?
正当秦飞霜要回答时,院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袭月白书生长衫的陆璃撑着油纸伞出现在院门口。
秦飞霜的教养让她下意识站起身,迎了出去。
“相公回来啦!”秦飞霜自己都没发觉,她的声音里还是带上了难以抑制的雀跃。
“呀,怎么衣裳湿了大半?承志呢?”
陆璃顺手将伞递给她,语气平淡地道:“表妹的院子远,雨大了,承志送她去了。”
秦飞霜闻言,眸子里的亮光又熄了几点。
“那可要给表妹准备姜汤?”秦飞霜问。
陆璃想起适才那人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模样,身子情不自禁泛起一股战栗,全是她的青丝拂过他脖颈的痒意。
陆璃的喉结压抑地滚动了一下,眼角余光却瞥见秦飞霜还木愣愣地杵在身侧。
陆璃不耐烦地蹙眉,“不是要去弄姜汤吗?”
“啊?”秦飞霜愣了愣。
织烟受不住,出言提醒道:“区区姜汤,奴婢们就能办好。爷您好不容易回来,正好和奶奶说说话。今个儿可是——”
不等织烟把话说完,陆璃已撂下脸冷声道:“怎地这么没规矩?主子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了?好心情都让你毁了!”说罢,扔下擦脸的巾帕,转身去了内室。
织烟吓得眼泪都出来了,慌忙就要下跪,“奶奶,织烟错了,织烟再不……”
秦飞霜俯身拦住了她。本来齐整的发丝,不知为何垂落一缕,恰好遮住了她的眼眸。
秦飞霜摇摇头,“不是你的错。你且去歇着。”
“那姜汤——”
“承志跟着呢,姜汤用不上。”秦飞霜道。
不过斜斜春雨,那么大一把伞,陆璃的衣服都湿成了那样,表妹又怎会淋着呢?
秦飞霜又坐回了原位,在心里默数。果然不过盏茶工夫,陆璃已换好一身衣裳掀帘而出。
“咱们这处庄子离园子太远了,父王心疼我两头跑不方便,在园子里给我留了房间。你把我的衣裳收拾出来,晚些时候承志自会来取。”陆璃吩咐道。
秦飞霜默默垂首听着。
是了,要不是他没有私产,定不会纡尊降贵住她院里。
“还有我从府里带来的那个紫檀木妆匣——”陆璃半个身子已走到门外,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冲她道,“是生辰礼物,你且找出来。”
生辰礼物?秦飞霜飞快抬眸。
正撞进陆璃古井无波的眼中。
他想起来今日是她生辰了?可是,看他样子……
这个念头甫一升起,秦飞霜就将它摁下了。
“谁的礼物?”秦飞霜顿了顿,确认道。
“什么谁的礼物?”陆璃的不耐烦已到达了顶点,秦飞霜今日这是怎么了?木讷又呆板,不仅不知道服侍他更衣,还总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怎么做人表嫂的?表妹来家里已经一年多了,你还不知后日是她生辰吗?”陆璃双目如刀,谴责地射向秦飞霜。
“呵。”低垂着头的秦飞霜冷笑一声。
“扑通。”屋里屋外的奴婢瞬间跪了一地。
四周落针可闻。
陆璃看着满院子战战兢兢的奴仆,眉间皱得已快能夹死苍蝇。
怎么回事?秦飞霜虽治家严整,却不苛待仆从,更不喜人动不动下跪。她们这是怎么了?秦飞霜更是奇怪!往日他若这般指责她,她必定认错道歉,今日不仅不道歉还敢冷笑,简直是疯了!
“莫名其妙!”陆璃本想好好教训秦飞霜一通,转眼却看见承志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到了嘴边的话忽地咽了下去,扔下这句话掉头就走。
洞开的门扉不及关闭,拦不住美人盈盈的笑语。
“表哥表哥,你答应了今日带我游园,明日去看庙会,后日还要……”
最后的语声伴着两人相依的背影消散在小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