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安瞪眼瞅他,一脸茫然,随即便觉得手腕处微凉。
那人握了她的手腕,将手中的白衬衫垫在她的胳膊下,鲜红色瞬间顺着布料的纹理晕染开来,像一朵雪中盛开的红梅。
程安安看着他拿起衬衫的两个袖子,在她的上臂三分之一处打了个结。她瞅了眼衬衫衣领处露出的logo,默默吸了口凉气。
“血迹……不太好洗。”程安安善意提醒。
“没事,反正也不是我的。”
程安安一时不知说啥,呆坐了一会儿,便折腾着右手给宋小棉发短信,只说自己在打车,会隔十五分钟给她报个平安,顺便把车牌号发给了她,便闭了眼。
车内饰似乎是崭新的,散发出皮子特有的膻味,让她有些反胃恶心,便悄悄将车窗按下了一条缝,夏日的风带着燥热吹在她脸上,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江丞本来已是倦到了极点,压根没有心思在意身边人的动作,只是他习惯性地看了几次时间后,刚好发现身边女生的手机每隔十五分钟就亮一下,嘴角勾了勾,小丫头防备心还挺重。
这期间他打了个电话,开得免提,开口就问电话那头的人是不是值夜班,帮忙处理个擦伤之类。
程安安瞅了眼自己的胳膊和腿,心里有丝不满,敢情你管这叫擦伤?
电话那头似是冷哼了一声,带了不满:“你是不是每次都算准了我值夜班,专门来给我找事?”
车开了半小时才到医院,程安安一向自立自强惯了,自己开了车门,单脚跳下去。
一抬头就看到罪魁祸首好整以暇地站在车头处,手插裤兜,瞅着她,善心大发地问了一句,“要帮忙吗?”
那天应该是阴历的月初,天上只一轮月牙,他身高腿长,月色下一副片叶尘土不沾的清贵公子模样。
程安安不自觉地低头瞅了眼自己,一身狼狈,偏又穿了一身白,灰尘扑扑,短袖上还沾了星星点的血迹,整个人如同刚从荒山野岭逃生出来。
她心里有股说不出名堂的郁闷,赌气般僵硬地回了句“不用”,然后又“砰”地一声摔了车门,倔强地向前跳了两跳。
恍若蟾宫玉桂树下的玉兔。
不远处的男人忽然间就低了下头,再抬起时,又是一副浑不吝的面无表情模样。
可是程安安偏偏就是确信,她在他低头的刹那,看到了他嘴角弯起的弧度。
程安安如百爪挠心,偏要强地一路蹦跶到了医院门口的台阶下,旁边倒是也有平坡,只是坡度也略高。
她咬了唇,心里默默评估着以她的身手到底该往哪一边蹦跶,才不至于太狼狈。
忽然间,只觉得腰间一紧,身体便腾了空,程安安一声惊呼就溢出了喉咙。
她紧紧抓着那人肩膀处的衣服,目光落在他线条分明的下颌处,一动都不敢动,腰间和腿弯处的胳膊坚硬又柔软,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带着那人身上的温度。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赤裸裸,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
她听到他低声说了句“看着不胖,倒是挺重”。
程安安一瞬间尴尬而羞恼,顺便表示不满地略挣扎了两下。
那人紧了紧手臂,威胁道:“别乱动。”呼出的温热气息就喷在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