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鹤淮序亲自开车将止桑送回了小洋楼。
听见门口有车鸣声的黄英武从一楼的厅里快步走到门口,刚好见着鹤淮序替止桑打开车门,护着她的头顶下车之景。
他站在门口,眼神极为不友好地看着背对着他的鹤淮序,等看清止桑后便跨了一大步向前,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开,关切问道:“槐,少,少,少东家,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自从有了上次被掳走后的经历之后,黄英武并不同意落日后止桑自己一个人上街,后来还是在止桑的好说歹说之下他才慢慢松了口。
止桑怕被看出两人的真实关系,她镇定自若地面对着鹤淮序地打量,颇有脾性地睥睨了一眼黄英武,语气说不上好,“可笑,你什么身份敢来质疑我?”
黄英武极为自然地接过她抛过来的戏,连忙弯腰低头致歉,“是小的唐突了,还望少东家您莫怪。”
止桑侧脸和鹤淮序道谢后,便喊上黄英武,两人一前一后地步入洋房。
等绕过花园,听到外头的渐渐远行的车声后,两人才将端起的架子放下。
黄英武和止桑肩并肩,他将口中的话斟酌几番才问道:“今日怎地这么晚才回?吃过了没?”
止桑怕他多想,只说自己只是出去转转了,路上遇到一位突发疾病的夫人,便顺手扶了人一把。
果不其然,黄英武便没再多虑,在他心里自己的女儿一直是个热心肠的好姑娘,也没觉得她做得不对,顺道还垮了她一句,而后才又问送她回来的人是谁。
那辆老爷车的车牌在上海滩可是不常见的,何况那个男人身上透露出来的气息也极为危险。
经过他的提醒,止桑才想起来刚刚在车里,两人一路无言。
自己未曾问过对方的姓名,只是知道貌似这人在青帮里的地位不低。
她与黄英武漫步在花园小径之中,鼻尖落满了桂花的清香,止桑伸手折下一枝眼前的桂花,刚在鼻尖轻嗅着,她偏过头问身边的黄英武,“阿爹,您知晓青帮吗?”
黄英武早年还未接班时就在上海滩上摸爬滚打,他的身段的嗓子都比不上平德,可最终却选他作为班主,则是因为他深懂为人处世之道,人也灵通。
因而,他对青帮也算是有一知半解。
“怎地突然问起这个了?我倒是听过,不过我却也只是略有耳闻。”
“坊间流传,青帮最初是以漕运为业,势力遍及运河两岸,而后因海运兴起,漕运落寞,便开始开设赌、场,勾栏院等肮脏勾当。不过,倒也听说,有不少海关,银行,邮局等的劳动工人通过他们的势力保住了饭碗。”
“反正不是我们平民百姓能招惹的起的就是了。”
黄英武看了眼止桑,厉声问道:“你不会是和他们扯上关系了罢?”
止桑哈哈大笑,转着手中一小节的桂花枝干,故意慢悠悠道:“你猜~”
气的黄英武急急跳脚。
另一头,鹤淮序对来路不明的人,放心不下,还是喊了几个人连夜去调查止桑的身份。
总觉得在哪里听过止桑声音的他,在看见自己原本挂着雨伞,现如今空荡荡的落地衣架,昙花一现之间,和前些日子闯入的女贼的身影重叠了起来。
......
一夜过去,故意在世人面前掐着嗓子说话的相貌平平大小姐,不知道自己的伪装已经被对方扒的几乎一干二净。
无巧不成书,就连替止桑伪造身份的人,也归属于青帮。
这不,直接将自己完全暴光在了别人眼皮子底下了。
顺藤摸瓜,她和梁又晴以及廖越彬的那档子事也被递到了鹤淮序跟前。
正愁着不知道给准备些什么当酬谢之礼,看到这后,他直接吩咐鹤双除了鹤鸿羲拟好的绫罗绸缎与玉石瓷器,还让多去准备两箱子小黄鱼去。
止桑因为昨天久违地第一次使用内力,昨晚早早便睡下,一直到上日三杆人才渐醒。
等她收拾好准备下楼之后才发现一楼客厅里站了不少人。
原来是成衣铺和百货店的人送货来了。
眼尖的阿和看见站在扶梯上方的止桑,连忙嚎着嗓子道:“啊,少东家!你醒啦!”
家里的其他人都去戏院里练桩去了,只剩下阿和一个人坐在沙发里等着止桑。
止桑拢紧身上的大衣,踩着拖鞋慢悠悠地从二楼下来。
见人终于来了,一男一女快步向前迎接她。
两人齐声道:“小姐,您的东西给您到了,还劳烦您签下字。”
止桑扫了两眼后,接过女人递来的钢笔,在签收处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地签上自己的大名。
两人又一前一后说说了些好听的话才一块离开。
乖乖坐在沙发上的阿和,见人走了之后才从沙发上溜下来,走到止桑身旁,眨巴着大眼,问道:“阿姐,你买了些啥呀?”
止桑捏了捏他的鼻子,从摞起来的衣服盒子,取下最上方明显最小的一个递给他,“给你买的新衣服,看看喜不喜欢。”
阿和双手接过,甜甜地和止桑说了一句谢谢阿姐后,便拿着盒子噔噔噔地放在沙发上拆了起来。
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件蓝色棉布内充棉花制成的棉袄,领口围着一圈白色的狐毛,看起来便是暖和极了。
阿和觉着自己最近像做梦一样,前段时间还穿着师兄们身下退下来阿爹改短后的衣裳,哪像现在穿着一套崭新的小西服,脚踩黑色小皮鞋,脑袋上还戴着绒布制作而成的小毡帽。
而且再也用挨饿了,还能住在漂亮的大房子里。
以前他也喜欢阿姐,可是他更喜欢现在能够让大家都能吃饱穿暖的少东家阿姐。
止桑给自己倒了杯还有些余温的白开水一饮而尽后,见着阿和还埋在沙发上久久未动,有些奇怪,便喊了他一声。
哪知阿和转过来的小脸上正不停地滚落着晶莹的小珍珠,他抽噎着擦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喃喃着,“阿姐,你真好。”
止桑被他这幅模样给逗乐,挥手喊人过来,替他将脸上的泪花擦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