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助会的建立不是一件什么简单的事。
大到统筹,小到宣讲,前前后后花了半年时间也才看看见个影。
明明是抱着满腔的热情最后差点被磨平了最后一丝耐心。
席含忍不住质疑自己这般的折腾究竟是为了什么。
望着眼前这些女子惊恐的眼神,她深感疲惫。
“自古以来,我们女子从来就不比男子差,若自己不能站起来,那便没人能帮得了你。”
她有些地哽咽着说完最后一句,转身红着眼眶从台上离开。
也不顾台下女人们之间窃窃私语她这番“大逆不道”,不守夫纲的话。
甚至有地已经拿着今天发放的粗面馒头早就离开了。
见着止桑站在后台等着她,她立马便将心里的情绪生生地吞了回去。
小跑几步来到她跟前,问:“东家,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止桑拿出手帕,替她将额头上的汗珠轻轻擦去,“这般急作甚,慢慢来。”
席含的下颌因用力咬着而颤抖,垂下的眼角露出一抹绛红。
她嗡声轻轻嗯了一声。
止桑伸手轻拍了拍了她的发顶,“莫伤心了。走罢,陪我去参加下统帅家的满月酒。”
席含这才知道,止桑是特意来这带她出去外头散散心的。
她目光闪了闪,面颊泛红,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东家。
止桑没有回答她,而是率先转身往外走,将空间腾出来,让她一个人缓缓。
席含握紧手中的手帕,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变得坚定起来,独自呢喃道:放心吧,东家,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窗外的太阳一边落下,一边变换着色泽,从窗外爬进拢在止桑的背影上,像是为她渡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一般,替虔诚的信徒点亮着前方的道路。
“东家,等等我!”
今年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席含很快便又恢复了活力,扬着笑意追赶在她的身后。
或许这个时代给了女人太多的枷锁与牢笼,可她们却也庆幸地拥有着,不曾放弃将她们拉出深渊的同伴。
......
“统帅前些时间不是亲自带队搅山匪去了吗?怎么这般快就回来了?”
席含陪同止桑买了块平安锁,手上拎着锦盒跟在止桑身后,上了车后,她边发动汽车边问。
止桑将锦盒接过,放在自己腿上,平视着前方,淡漠回答道:“统帅没回来,是女主人自个儿做主办的。”
“我滴个乖乖,”席含没忍住蹦出方言,“梁小姐这是转性了?往前她可是一副没了统帅活不下的模样,如今都能自个替娃娃操办贺宴了。”
止桑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嗔笑道:“大惊小怪。”
“东家,近半年来您瞧着状态比之前好多啦,看来鹤爷还是挺有用的嘛。”
席含没留给止桑时间回答,又开口问道:“对了,鹤爷呢,今个儿怎么不见他?往日里他不是最粘的您不行吗?”
止桑一时语塞不知道先从哪点说起她好,转头一想,难得她心情变好都会开起玩笑了,便没同她计较什么,“他教阿东他们练木仓法去了。”
“木仓法啊。”席含语中透着无尽的向往,可她手中救助会的事忙的八字还没一撇呢,顾不上这个。
止桑哪里瞧不出来她心里的这些小心思,“想学往后找你于秋姐教就是了。”
席含双眼发光,脆生声地应了句好嘞。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些琐碎的小事,席含心中那些烦闷就在这说说笑笑中得到了舒缓。
两人来到廖越彬的统帅府,下车前,席含郑重同止桑保证,自己一定会把救助会的事做好。
“我自是信你的。不过,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而为便是。好了,快下车吧。”
两人到的时间不早不晚。
止桑已经有大半年没出现在众人视野里,见着她一来,不管是道上的也好还是商界的也好,都巴巴围了上来。
唯独军统的人不怎么待见她。
这倒也好理解,毕竟他们老大都在她手上吃了不少哑巴亏,现在整个上海滩谁不知道除了比军统更不能惹的就是九戎召的人了。
前者顶多是让你没了命,后者则是会让你生不如死,日日心惊胆战。
不过,人家九戎召的人可比军统的好相处多了,再说了,人家每月还会定期施米,义诊,帮助老百姓们改善生活。
因而民间对他们的呼声已经有了要越过军统的势头。
宴会里穿着军装的无不是在暗暗警惕着她,生怕这个女疯子又搞出什么事来。
梁又晴抱着孩子的出现,将宴会拉到了高潮。
她左手边跟着自幼带她长大的奶娘,身后站着梁丰,警卫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
新生命的出现总是让人欣喜的。
虽然眼下环境依旧动荡,但这个孩子一出生便是含着金汤勺的,怎么说都要比大多的人都会过的好上很多。
周岁宴的流程不长也不短,宴席在梁又晴的宣布下才正式进入。
位置的安排倒是让人有得琢磨了。
止桑坐到主桌倒是很好解释,但梁又晴这将孩子递过来让她抱的举动,就让其他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而止桑迟迟不伸手,更是将僵硬的气氛拉到了顶端。
最后倒是梁丰看不下去。
他冷眼扫过止桑,自己一言不发地抱着外孙离开了宴会。
“梁小姐,啊,不好意思,叫错了,应当是统帅夫人才是,您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众人以为会动手之际,站在止桑身后的席含有些阴阳怪气地出了声。
梁又晴这才从自己失神的动作回了神。
她开口便说了一句抱歉,没再解释自己怪异的举动,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才懊恼道:“最近精神不太好,还望止小姐莫怪。”
止桑笑笑没说话,不过还是让席含把锦盒递了过来,“一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