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弱地嚎了两声,淹没在常山公公络绎不绝,絮絮叨叨地汇报声音之中。
庄青衍有些兴致缺缺地将整个人靠在椅上,任由常山公公给他布菜。
等他眼前的碗被堆成一座小山,他都未曾施舍其一眼。
常山公公见状停下口中的絮叨,哀声劝到:“主子唉,多少吃一些罢,您这都多少天没好好用膳了,身子哪能扛得住啊。”
庄青衍被他这前不搭后不着的话打断地蹙起了眉头,有些不耐烦道:“常山,你小子胆子肥了不少啊。莫说这些无关的话了,继续,赶紧地。”
常山公公正在处理那道如意芸豆卷,听到他的这话并不害怕而是同他开揶揄道:“主子,什么时候您对个小太监有这般大的兴趣了,该不会,”
庄青衍斜斜看了他一眼,声音凉凉道:“该不会什么?”
常山公公对上他的视线,只觉脖子一凉,轻咳了一声,不敢造次,低头继续处理着如意芸豆卷,口中将还未说完的一一道出。
等他说完,如意芸豆卷也处理好了。
于是,便将从一堆芸豆馅中扒拉出一枚卷成极细的纸条擦去表面的渣滓后,展开递给庄青衍。
庄青衍这才拿正眼看了他,常山讪讪一笑,有些自知理亏地摸了摸鼻尖。
纸条上事无巨细地写着今日太后同太妃两人在宫中的所作所言。
庄青衍看完后起身,从书架上拿了个火折子,火舌很快就将纸条舔舐地一干二净。
忽地,传来重重地“扑通”一声。
两人朝着声源望去,原来是幼狼从鼎中掉了下来。
“常山,照顾好元宝。”
常山连忙应了声是,小跑向前,将云宝抱在怀里,轻声哄了几句正在呜咽着的小家伙,这才后知后觉地问正转动着暗道开关的庄青衍道:“主子,您不用膳去那地作甚?”
庄青衍唇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微眯着瞳眸道:“既然要将这潭死水搅浑,那本宫自是要增添些乐趣,岂不才能对得起两位娘娘的用心良苦?”
一条黝黑狭小的甬道出现在他的脚边。
只见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不过一息,屋内又恢复了原貌。
唯有那副挂在墙上的山水墨画的一角还有些被风抚起的余韵。
常山整平所有痕迹后便抱着元宝从书房走出,双瞳中闪烁着野兽捕食般的光芒,乐呵呵地低声同怀中的小毛团细语道:“主子这回看来是真动了杀心。这皇宫终于要热闹起来咯,小元宝今日想吃什么?家禽又或是牢笼之人?”
他捏了捏元宝还软糯的脚掌,像是安慰着嗷嗷待哺地元宝,又像是安抚自己过快地心率一般,拍额懊恼道:“啊,差点忘记了,元宝你还小,可莫要被那些个脏东西坏了身体。”
......
雨势渐渐停下。
夜黑沉沉的,仿佛浸没在无边的浓墨之中,除了偶然的一两声虫鸣,整座皇宫像是跌进了沉寂之中。
昏黄的宫灯,将行庄青衍的身子无尽拉长。
颊边还残留着的血渍被夜风扫过后,冰冷之感才将他散涣着的思绪唤回。
只见他用尚有余温的指腹擦去颊边的血渍,眨眼间思绪回笼,这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之间走到了望桂院里的一株桂树之下。
浓墨夜色将他掩护地极好。
原本想踏出返回的步伐,被在甬道上行走的两个宫人之间的交谈声打断。
“听前院的说了没。”
“咱院里的沈才人不知道被那个从储秀宫接回来的止公公灌了什么迷魂药,就发个热罢了,竟还兴师动众地到太医院请太医!”
“这你就不知了罢,那位止公公现在可是沈才人眼前的大红人。不过,你这般在他背后嚼舌根不怕被他人听到?我可听说了,前院那些个宫女太监们可是被吹捧他的很。”
“呸,这你也信!?前院那些人的心眼子加起来都能把咱两个活活埋咯!”
“要我说指不定是沈才人跟那位有什么不干净的关系,不然你说哪个院里的主子会对下人这般好,跟一家子似地。唔唔,你捂我嘴作甚,要死啊!”
“你可别乱说!主子的事岂能是我们能猜测的?不过我倒是从别的宫里听闻过,从前止公公的容貌可是要比好些个美人们还要出色,就是后头挨了板子生病了,身子没修养好,人就变成现下这般模样了。”
“还有这般事?你这消息可真灵通,再同我说说呗,这大半夜的,怪无趣的。”
等两人渐渐走远后,庄青衍才从树影之下缓缓走出。
他神态懒惫,侧首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望桂院里的动静,瞧上去恣意放纵极了。
遥遥望去,右手处不远有一间亮着烛光的厢房,门口三三两两地聚了些人,这般动静在一片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庄青衍弹了弹衣袖上沾着的落花,只见他锦靴点地,一抹绛红在院中快速掠过,融在夜风中竟叫人察觉不出。
......
“春鹊姐姐,有劳你煎药,奴才身子已利落多了。”
许是刚从床榻上起身,止桑披在肩上的长发有些凌乱。
她站在门口,笑着接过春鹊端来的盘子,因着热意还未完全褪去,脸颊显得还有些潮/红。
春鹊皱了皱眉,没吭声,似乎事听进她的话,又似乎是打定主意要亲自将药送进她的屋内,因而并未放松手中端着的盘子。
对上春鹊探究的目光,止桑朝她勾唇微笑,侧过身透出些屋内的陈设,好让春鹊能瞧清一些,放开手按着的托盘,直接上手端起药碗,一口闷下。
她垂下的那双眼睛里,此刻满是警惕。
屋里还有她白日里未研究完成的配方,因而万万不能让春鹊进屋。可若是遮掩地太过刻意,怕是更会引起春鹊的注意。
浓墨般地药汁顺着她上下起伏的喉结往下咽。
“天冷,春鹊姐姐早些回去照顾主子才是,奴才这身子不值当这般。”
说罢,止桑将空着的药碗放回在托盘上,浅笑着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