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青衍靠在床头,衣裙松松垮垮,中间的腰带早就不知去向,脸上懒散的神情并未因止桑的话而发生改变。
相反,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止桑走向衣箱的身影。
“哟,这是吃了豹子胆了,一个小小奴才,也敢乱嚼本宫的舌根。”
止桑从衣箱中准备取出一件前不久用沈才人赏赐的衣料在尚衣局里才做好送来的衣裳,瞧见里头躺着的一支匕首,她眼眸闪了闪,不动声色地藏进了袖子中。
“殿下息怒。”
止桑手中捧着一套崭新的衣袍,走到床榻跟前,低垂着眼,双手往里递了递。
“殿下若是不嫌弃,换上这套新衣罢。”
“都怪奴才毛手毛脚,不小心弄乱了殿下的衣裳,不论您要怎么处置奴才,也请您莫要失了长公主的风度。”
庄青衍轻呵一声,不觉自己有哪处失了风度。
直到眼神瞥向床榻斜对面的铜镜中看见自己身下的裙子被掀开,白色的里裤露在外头,而修长的双腿正中间,正有一处鼓鼓囊囊突起之地。
忽地,他探身凑近止桑,脸上绽放出如罂粟般危险妖冶的笑意。
带着凉意的手指抚上止桑的脸庞,在她的耳边拖着长长的调子,懒懒道:“止公公,你可真是个妙人。”
话语刚落,他化指为掌眼见就要掐起止桑的脖子。
却不料止桑捧着衣裳的双手一扬,挡开了他的手臂,让他的手掌错开几厘。
水烟色的衣裳纷飞而下,落在压着庄青衍上半身,被他掐住喉咙的止桑背上。
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帖在庄青衍的脖侧。
不一会,白皙的脖间淌出一颗血珠凝在了匕首尖端。
此刻四目相对的两人,眼中皆是颤栗着兴奋的疯狂之意。
谁也没松手,谁也没开口。
唯有那白玉般的脖间不断有血珠滴落,顺着修长的脖颈落下,蔓延至锁骨,最后滑落到胸膛处隐匿不见。
被掐住脖子的止桑也没好到哪里去。
好在片刻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各自缓了几口气,又换上了言笑宴宴的面容。
汩汩的鲜血随着匕首的离开流地更欢,庄青衍伸手按住伤口,血水流泗在他的指缝间。
见着垂首在用衣摆擦拭着匕首的止桑,他大笑出声,丝毫没将自己的伤势放在心上。
反而倒是止桑停下了动作,余光瞥了他一眼。
算了,别让人死在自己屋里了,到时候可不好脱身。
还好没捅大动脉。
想至此,她用匕首将那套新衣划成布条子,笑吟吟道:“殿下的伤势若是不处理,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归西。不嫌弃的话,奴才替您处理下伤口罢?。”
“就是您要先答应奴才,莫要动怒。殿下也不想让外面满院子的人知晓您半夜爬了一个阉人的床罢?奴才进宫这些日子别的没学到几分皮毛,不过这嗓子啊,倒是能将睡着的人都给喊醒了咯。”
庄青衍勾着漫不经心地笑,挑眉打量着她。
他的长腿随意交叉搁在被上,眼波流转,明眸桃靥,宛若一只行走在夜间的妖物。
他不再掩饰,恢复了男子的嗓音。
声调带着特有的一种冰冷的沙哑感,隐约还匿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哀伤。
随口道:“本宫不为难你。”
替庄青衍处理好伤口之后,止桑又将满屋的凌乱重新收拾了一番,这才得以歇下。
外头已是一片漆黑。
她望着还依靠在床头的庄青衍,对上那包扎着层层布条的伤口,最终还是升起了一丝半点的愧疚之意。
“殿下从前不是说患有头疾,奴才对医术有几分研究,有套按法要不要试一试?”
止桑慢条斯理地说着话,看似谦卑守礼,实则语气敷衍,带着疏离的客套之意。
本以为这位“长公主”是个聪明人,定能听出她言下之意的赶人。
哪知庄青衍展眉笑道:“好啊,那就劳烦止公公了。”
......
一夜过去,天光微亮之际,冷雨又淅沥而下。
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之上积攒了不少小水洼,石板缝隙间斑驳着愈发碧绿的青苔,墙角丛生的绿叶尖端挂着莹莹的雨珠,随后又瞬间滑落滴在泥土之中,如此循环往复。
止桑斜斜的靠在床榻之上,一头乌发如云铺散在身后,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将她唤醒。
她的目光滑过躺身侧还未醒来的庄青衍,最后落在了他身上微微凌乱的绫罗,想了想,还是伸出手掀起被子将人盖起。
门外的脚步声停下,人影映在在窗纸上。
“止公公,可醒了?”
是春鹊的声音。
止桑拢好身上的衣裳,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下了床榻,顺势打落床幔。
原本床榻上阖眼躺着的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竟然在一个小太监的房里睡上了一个久违安稳的觉。
强烈的温差让止桑的肌肤打了个冷颤。
她走向衣柜,多添了一套里衣,摸了摸自己伪装的喉结,估摸着还能撑上几日,这才才披了件外衫。
随后坐在梳妆台前,从桌子下方的暗格中摸出一包四方的油纸,放置在桌面回道:“奴才正在梳洗,还劳烦春鹊姐姐稍等片刻。”
站在门外的春鹊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让她猫着身子去探探窗柩上影子的虚实。
见小宫女朝她点头,春鹊眼眸闪了闪,“止公公不必着急,身子可有好些?”
止桑从的指腹扫过油纸里装着的粉末抹在脸上,掐起尖细的嗓音回答道:“多谢春鹊姐姐关心,奴才身子已经好多了。”
春鹊今日一早便从其他宫人口中听到了止桑屋内昨晚那般大的动静,她心生怀疑,对这个沈小主万般“宠爱”的小太监始终警惕。
但太后娘娘似乎并未将她所诉的疑心放在眼中,全然不信一个小太监能翻出什么水花,只是叮嘱她看好天子在望桂院里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