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影完全消失,福身的众人这才起了身。
林婕妤扶了扶发簪,睨着眼由下而上地扫过屋里的其他人,最后落在了站在后头垂首一副乖巧模样等着离开的沈才人身上。
自从她当上婕妤这段时间起,她只见过天子一面。
那夜天子落坐后甚至还未将一盏茶饮完,便被跑来禀告的公公喊回了寝殿处理政务。
如今整个后宫之中,除去沈听然还真没有哪位真正地侍寝过。
林婕妤双目发出一道利芒,黛色的蛾眉舒展若青山般绵延长尽。
她优雅起身微微含笑,柔声道:“沈才人还请留步。”
其他的嫔妃相视一眼互相传递着信息,皆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一向自恃颇高的林婕妤终于要找沈才人麻烦了。
......
林婕妤可没那般让他人看好戏的心情。
她带着沈听然一前一后走到了御花园中的八角亭上。
退去身边的宫女同太监,这才转过身来直面沈听然。
林念念的侧脸在阴影暗光下显得有些冷,她头微微垂着,脸部半明半暗,有些卷曲的长发从肩膀处滑落。
她挑起沈听然的下巴,细细端详着她的容貌。
不过片刻,她便收回了手,似是觉得弄脏了手,还有手帕一根一根地擦拭着,她脸上的笑意若有若无,软糯的声音说出的话倒是刺耳的狠。
“我倒以为是什么样的小妖精能将陛下勾的魂不守舍的,原来不过是一介灰容土貌,浑身铜臭味之女。”
沈听然被她一副理所当然的高高在上姿态气笑。
转而一想,岂能白白让她恶心自己。
于是她淡定地坐了下来,长腿交叠,手臂撑在桌上,笑吟吟地朝着林念念,笑容放荡肆意。
天光被一旁的树木遮住了一大半,分割成细细碎碎的光落在她的身上。
“啧,没办法啊,谁让陛下就喜欢我这一口呢。”
随后沈听然撩下细眉自下而上地扫了一圈林念念,桃腮带晕,鸦羽般的乌发垂腰,眼微向猫儿般扬起,媚态天成,在配上她清冷皎丽的五官,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勾/引感。
“林婕妤有所不知。陛下现下正值年轻力壮之际,这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啊都厉害的狠,美美都要同我闹到大半夜。唉,陛下哪里都好,就是不太会怜香惜玉,时常会弄疼我。”
林念念被她的话羞得满脸通红,杏眸瞪大,微微湿润,指着她得鼻子,气打不出一处。
“你,你,你,你怎地这般口无遮拦!”
沈听然撇开她得食指,暗道:小样,就这还想给下马威。姐好歹可是经历过男女之事得人了,能被她这么个小姑娘拿捏住?
“瞧林婕妤说的什么话。我这是把你真把你当好姐妹,才同你这般讲。一般人,我还看不上呢。”
沈听然内心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恶心人嘛,谁不会啊。
林念念这才品出她脸上的得意之色,她淡然地收回手,收了收自己失态的神情。
只见她好似一下子便换了个人,掐着手帕双手交叠在腹部,下巴微微抬起,眼波流转间,透着一股子的狠厉之意。
“你不过一介才人也敢这般坐着同我叫板?看来沈才人已经将宫中的规矩给忘了啊。”
“这样罢,我也不为难你。你便从此刻起跪在此处,什么时候等我解气了,你什么时候再起来!”
沈听然的怒火“唰”地一下冲到了天灵盖,她不满地站了起来,星眸闪烁着冰冷的怒火,置声道:“凭什么!”
“凭什么?”林念念莞尔一笑,嘴角漾起两个梨涡,红唇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凑近沈听然面前,温声细语道:“就凭我是婕妤。”
说罢,她往后撤了半步,扬声道:“来人!把沈才人给我按住跪下!”
一阵混乱后,沈听然被几个力气大的宫女双手押在身后,紧紧按住肩膀跪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头发衣裳凌乱,一双眼像是喷着活一般死死地看着林念念。
见状,一旁地林念念打了个哈欠,脸上地笑意更深了。
她挥了挥手帕,笑声宛若轻吟低唱般,让人有些渗地慌。
“沈才人就先在这好好呆着罢,我就先回去补个觉了。”
......
止桑夏桃口中得知沈听然被扣在御花园之时,正同春鹊在望桂院地小厨房里准备午膳。
夏桃被急出了哭腔,“止公公,止公公!小主她,小主她,被沈才人押着跪在了御花园地亭子上了!”
“呜呜呜,怎么办呀,呜呜呜,都怪夏桃笨,没有跟着小主一块进亭子。呜呜呜,这么冷的天,呜呜呜,嗝,这么冷的天让人跪着,林婕妤这不是害人嘛!”
止桑同春鹊对视一眼。
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拉起倒在门框边上哭地稀里哗啦的夏桃。
将人安抚几句,见情绪稳定下来,才问起了前因后果。
得知是林婕妤的刁难,虽心有余,可两人的身份尊卑摆在那,她也无法改变局势。
脑中快速飞转后,她快步走到前院,让宫人们放下手中的事,太监们是带上燃木炭的铜盆以及木炭,宫女们带了几个柔软的垫子和一些吃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去御花园。
而留下来安抚夏桃的春鹊,见人走后,便给怀中的春桃一手刀让她昏了过去。
将人放回房后,朝着止桑等人相反的方向往太后的宫殿赶去。
莫约过了一刻钟,止桑带着人赶到了御花园。
果不其然看见凉亭处被押在地上跪着的沈听然。
她的目光闪了闪。
随后带着人快步走了过去,周旋之下,林婕妤的人屈服于对方的人数,只好闷声应好,答应了止桑提出的要求。
熊熊燃烧的木炭让冰凉的温度有所回升,照在沈听然的来脸上,让她一颗寒冷的心有了丝缕温度。
膝下的软垫,缓解了她的酸痛感,一杯温水下肚,让她只觉自己总算活过来地轻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