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然虽有些心动,可她神智还很清明。
她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眼下的处境,让她无法承担被抓到私自出宫的后果,因而理智战胜过了心中的向往之情。
在亓官说完后,她身子往后撤了撤,靠在椅背上,老神在在地望着门口。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亓官自是看出来她的顾虑,正琢磨着怎么将人说服之时,看见了来找止桑的幼竹,像是想到什么似地眼眸放亮。
也不知是因今日玩的太过放肆还是同沈听然相处下来觉得人很不错,亓官放松了心中的戒备之意,不知不觉间竟将幼竹的真实身份给说了出来。
“没想幼竹这个小丫头,能有这般乖巧之态。”
听他提起幼竹,语中有是熟稔之意,沈听然提手替他续了杯茶,挑起柳眉温声问道:“小王子同幼竹相识?”
“何止是相识,当初刚进京之际,阿布可在这小丫头手上吃了不少哑巴亏。”
亓官举起茶杯,眼神朝沈听然示意幼竹的身影,仅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别看她一副小丫头的模样,实际上她手中可是掌管着整座京城所有青楼内流通着的消息。”
“若不是这几日恰好是同长公主汇报的日子,否则她也不会出现在宫中。别说,幼竹穿上你们诏国的宫女服还颇有几分样子。”
沈听然听后,心中一凛。
她装作波澜不惊地模样,说了声是嘛,随后借着饮茶用袖摆遮住脸上的神情。
已知幼竹是长公主的人,按小王子方才的说法,似乎,那位长公主并非仅仅只是一位身份尊贵,年轻貌美的长公主那般简单。
亓官将杯中的茶饮下,空杯放回桌上后,挑眉神气问道:“不说这些了,你究竟愿不愿同我一块出宫玩呀?”
“我今日在长公主府中可是听闻了,这几日外头好像有个什么庙会,热闹得很,而且还说今夜还会有烟火大会,定时好玩的很!”
见沈听然听后眼中升起向往之情,朱唇微启,但最后又什么都没说,亓官连忙一鼓作气。
“你不用担心,我让阿布都打探好了。最近宫中好多小主都染了风寒,早早便歇下,一会我和阿布说是今日玩累了要回去歇息先行离开,你一会儿同下人说,有些受了风寒,要歇息,届时自是没人会来打扰的。”
“莫约半个时辰后我们再来找你,届时正值巡逻换班之际,他们不会发现的。”
说罢,他在桌上敲起了三长一短的旋律。
“就以这个为暗号。”
虽然他这么说,但沈听然还是有些担心。
哪知亓官嘟囔了一句丝毫不相关的话,让沈听然即刻便下了决心。
他说天子今日不在宫中,去少将军府上了,还带了不少丰厚的礼物,好似要嘉奖少将军那日在寿宴时的开弓之举。
“你们诏国君子嘉奖臣子都需要这般麻烦的吗?我们大邑公国,只要父王将礼单备好交给手下就可以了。看来两国之间风土人情相差甚远呢。”
沈听然听后心中无端升起一股怒火。
冷嗬一声,皇帝这般“微服私访”的做法,哪是单单为了嘉奖,恐怕是为了去看白月光才是。
“行,我跟你出宫去玩。”
亓官发出一声轻呼,两眼亮晶晶的,不停问着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沈听然指腹抵在他的额间,将他凑近的小脸推开,“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是谁告诉你这个消息的。”
“这样,我到时要是被抓了,手上也好歹有陛下的把柄,能够扳回一城。”
亓官有些纠结,不过对上沈听然装作惨然的模样,最终,他还是说了出来。
“长公主告诉我的。”
沈听然微微蹙眉,暗自思索。
怎么又是长公主。
......
月上树梢,被夜幕笼罩着的天地之中,城中一番热闹非凡之景。
通明的灯火如同聚拢在腐草中的莹光,散发着柔和轻快的光芒,也映着熙攘嘈杂的,独属于宫外人间的声响。
不远处的屋脊上落下四道身影。
亓官松开揽着沈听然腰间的手,稚气的小脸很是得意。
“瞧,我说得没错罢。”
沈听然被寒风吹的脸颊有些冰冷,缓了缓因跳跃在高处而有些急促的心跳。
她头顶是耿耿星河,脚下的万家灯火,寒冽的夜风拂过,飘然有一种,恍若世外桃源之感。
一身男装的沈听然拍了拍亓官的肩膀,声音还有些轻功飞檐走壁后的颤抖。
“你小子可以啊,年纪轻轻就能完美避过宫中的所有巡逻侍卫。”
亓官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沈兄过奖了。”
随后他转身看向身后阿布身旁的止桑问道:“止兄弟怎么样,可还好?”
被阿布抗在肩头一路的止桑腹部有点隐隐作痛。
见三人注视着她,她放下正准备要揉腰的手,垂在身侧,笑着回答无事。
见人都到齐,也都没什么太大的不良反应,亓官手掌一拍,“既然如此,那我们出发吧!”
街道上突然出现的四人,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
四人作两人两后地行走在热闹喧哗的街头,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放眼望去,街上身着色彩鲜艳的衣裳衬着一张张洋溢着笑意得脸庞,伴随着阵阵清脆得说笑嬉闹之声,四周充满了欢乐轻松的氛围。
止桑同阿布两人缀在后头。
因着不熟悉诏国的语言,阿布每每想开口之际都被卡在唇齿之中,迟迟说不出。
索性,他就干脆什么也不说,两人就这般一高一低,静静地看着前方各自主子的身影。
前面详谈甚欢的两人在一处挂满了各式面具的小摊上停了下来。
亓官取下一个悬挂式的青面獠牙鬼神面具带在脸上,声音故作沉闷诡异,想要吓着站在身旁还在挑选的沈听然。
却未料对方只是将挑选面具的目光分离出一丝,淡淡地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