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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客19(1 / 4)

止桑心中忽地一紧,有些摸不清庄青衍的意思,暗生警惕之心。

她作如常般,神色平淡温和地看了眼围在她脚边转悠的元宝,对庄青衍方才的问题只字不提。

她弯下身,将元宝拢在怀里,垂眸来回轻抚着元宝浑身雪白顺滑的皮毛,问道:“这是殿下的爱宠?奴才还是头一次见将幼狼拴在身旁当看家犬养的。”

元宝被放置在桌面上,它蠕动着微微湿润的鼻尖,似乎在嗅中空中的味道。

片刻后,它熟稔地从桌上跃入了庄青衍的怀中。

动物天生的敏锐之感,让它察觉到了眼下自己主人正浑身散发着不愉悦的气息,于是它一个鲤鱼打挺,又跳到了地上。

见庄青衍笑而不语,并未对她能够认出元宝是只幼狼而惊讶,只是用那双潋滟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看来这位是准备咬着不放了。

止桑只好转身,从柜中取出一些木炭,同一小包油纸装着的白色粉末放入怀里后,才借以烛火为引子,将其点燃。

徐徐地白烟缓缓上升。

柴火堆中冉冉升起猩红地火花,屋内冰冷刺骨之意才缓和了几分,止才起了身。

“殿下这般晚了还在奴才房中,可有什么事要交代?若要是没有,奴才该歇息了。”

庄青衍被她这般反客为主地作态引得轻笑出声,他撑着下班,侧过脸,三千发丝如同瀑般随之散落而下。

他轻声呢喃着,“什么事?”

声音如同紧盯着猎物的毒蛇一般,引诱着猎物放松警惕之余又让人心生寒意。

“止公公做了什么,心中难道不知?”

止桑有些估摸不清,这位究竟是真的知道些什么又或许只是诈她。

因而她同庄青衍打着太极,回答的话语之间皆是模糊不清。

庄青衍见她如此,心中陡生一股莫名的邪火,正想要说出口,便听见一阵不文雅的声音在止桑的脚边响起。

是元宝。

它正在往止桑的靴面上留下一道黄色的不明痕迹,以此标记着自己的地盘。

随后像是完成自己的使命一般,脚步轻盈,高昂着头颅,神气地围着止桑转悠了几圈,才在燃着柴火的铜盆旁爬了下来。

庄青衍狭长的眸子眯起,指尖颇有节奏地在脸颊上轻点着。

他心中若有所思。

原来是自己将小止公公视为了自己人,因着他未经允许便踏出了自己替他划好的圈,所以才会这般生气吗。

可他与亓官那小子身旁的傻大个玩了一夜不假,两人甚至相谈甚欢,有了亲近地肢体接触也不假。

庄青衍觉得似乎是踏进了一个理不清,纠缠得混乱的谜团之中。

他额边得太阳穴隐约又疼了起来。

算了。

他不再思索今夜自己得不寻常之处,一双眸子直勾勾地望着止桑。

“你倒是沉得住气。”

说罢,他轻笑一声,手中把玩着桌上的茶杯。

“你可知,你们今夜出宫的消息险些便要传到了陛下耳中?”

“若不是常山察觉到了,如今你断不能完好地站在屋中,大放阙词地这般同本宫说话。”

止桑面色一变。

看着庄青衍忽明忽灭的侧颜有些凝重,不再掩饰自己。

似是放下所有的包袱一般,她坐在床沿边上,脱下脚上的靴子轻叹了一声,垂落在肩头的长发遮去了她的神情。

“殿下您究竟何意?奴才不过是一蝼蚁,何劳您这般兴师动众,大费周章。”

“蝼蚁?”庄青衍将这两字来回在舌尖辗转着。

他看着满口自称奴才,可除了礼数之外,并非把他身上挂着的“长公主”之位,放在眼里的止桑,眼中满是戏谑之意。

这分明就是个目中无人的小鬼头。

“你若是蝼蚁,便不会瞧出本宫身上的端倪,也更不会在当日沉尸之际会将黄茉莉投入尸体腹中,让他肝肠寸断,尸体腐烂,直叫人辨认不出生前的模样。”

说罢,他见止桑依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渐渐说出来自己手下收集到的一些有意思的消息。

“昭阳宫止公公原名止钧,年十五。生于江南酒商止家,生性纨绔,贪于玩乐,不学无术,于胥慈年五月犯了淫/□□女之最罪。”

“按照诏国法令本该被除去命根,流放在西荒之地,至死都不得踏回半步。但因其母同县令贿赂黄金万两有余,便在天子城下做起了阉人。”

庄青衍站起身来,将桌上的书重新放回了身后的书架上,双手背在身后,修长的身子,一步一步朝着止桑压去。

“只要期限一到,便能出宫隐姓埋名重新回到止家做回那潇洒的公子哥。止公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止桑坐在床沿上,下巴被抬起,对上庄青衍携着风雨欲来之意的眼。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殿下调查我?”

两人的距离明明这般的近,可庄青衍却觉着自己被她隔绝在了一个无法踏入的外围。

他蹙起眉头,有些不明白此刻心中莫名的情绪。

他将心中暴虐之意强行压下后,放开止桑的下巴,若无其事地躺上了床榻,将双手交叉枕在脑袋后头。

“止公公无需动怒,不过是常山担心会有来路不明,心怀鬼胎之人靠近本宫,才调查罢了。”

“不过,”他话音一转,抬眸看向了还坐在沿上的止桑,“止公公与他们口中的止钧相差甚远,明明精通医术,懂得辨骨,在茶道同琴艺上颇有造诣。”

他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你说,究竟哪个真正的止钧?”

止桑自是听出他的怀疑。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断断不能将把柄落在他的手中。

否则,接下来的日子必会是万丈深渊,她都无法把握自己还能不能从这皇宫中走出去,同那胞兄将两人之间的帐算清楚。

她对庄青衍抛出的问题一字不答,只是模糊不清地说了声,“殿下谬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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