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来啊。”
似是提示他不要乱来,她又补了一句,“止公公过了今日的新岁不过也才十六,您二十有二,正值年轻力壮之际,这,不太合适罢?”
听她这番话,庄青衍才将视线转向了止桑。
这才惊觉两人究竟离得有多近,他连止桑脸色的绒毛都看到一清二楚。
也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他只觉身上的血正往腹下的同一处涌去。
坐在他腿上的止桑自是感觉到了自己身下的变化。
唰地一下,她的耳廓渐渐泛起了红晕。
庄青衍望着她有一些晃神。
眼前仿若看见了凝结在雪松针叶上的露珠结晶在着抹转瞬即逝的红晕之中,不急不徐地静静地侵蚀着那过于干净而显得有些冷冽的眸色。
趁着他出神之际,止桑挣开他桎梏着自己手腕的掌中,连忙从他身上跨了下来。
“主子?”
常山上前来几步,躬下身来喊了声才将将回身的庄青衍。
庄青衍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抬起已经褪去暗色的眸子看向沈听然,不再掩饰自己,恢复了男子的声音。
“哦?难得沈婕妤还记得本宫的人救了你一命。”
他的嘴角微微轻抿,抿初一到优美也带着致命危险的弧度。
“不知沈婕妤那日同亓官出宫玩得可是开心?”
沈听然将止桑护在自己身后后,听到这句话时,脸色一变。
声音陡然平复了情绪,还冷了几分。
“殿下您是什么意思。”
听她说如此,庄青衍不由地轻笑出声。
那双潋滟得眼扫过一眼止桑,随后落在沈听然身上。
“倒也不愧是主仆,你二人回答竟如此出奇一致。”
说罢,他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又恢复了往常的慵懒肆意之态。
他望着前方,手上端着一杯常山递来的茶,慢条斯理地浮了浮茶水,茶香袅袅,氤氲的水汽中,他的神情晦涩不明,脑中还满是止桑方才的模样。
只听他淡淡道:“把人带上来。”
常山应了声是后,便朝寝殿的深处走去。
沈听然可以没喜欢站在一旁等人的习惯。
她将方才弄倒的椅子扶起,随后又坐了下去,学着庄青衍老神在在。
只不过腿上的双手,却没有她看上去那般的冷静,正紧紧的攥在一起。
倒是庄青衍,轻啜一口茶后,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的声音低哑,还带着靡靡的曼陀罗之音。
“上次你给本宫的那药可还有?”
“药?什么药?”沈听然听的云里雾里。
直到传来止桑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原来这两人在私下早就有联系。
还没等她质问,便听见一阵窸窣之声。
随后便愈发清晰。
是铁链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常山带着一个手脚被铁链困住,身上伤痕遍布,满是血痕,却极为熟悉的面庞出现在厅中。
待人靠近后,沈听然便将人认了出来。
“春鹊?!”
她小跑向前,确认自己是否有认错人。
“果真是你!春鹊,你怎地忽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春鹊静静地跪在地上,身上的衣裳浸满了暗红的血。
听到此,她的嘴角不然微微抽动着,脸上透着憎恨同不安看向高高坐在前方的庄青衍。
见状,沈听然还有哪里不懂。
她站起身来,掷地有声地问道:“殿下,您将我的人伤成这样究竟想做什么?!”
庄青衍微微侧头,余光寒冷如冰。
“你的人?”
他抬起眼皮,掠过沈听然,嗤笑一声。
“没想到沈婕妤竟连是不是自己的人都分不清。”
“也不怪当日同亓官溜出宫时,会被这个小宫女钻了空子,差点把事情捅到陛下耳边。”
说罢,他也不顾沈听然作何,自顾不紧不慢地啜了口茶水。
倒是常山接了他的话。
“这个小宫女先前是太后安插在婕妤身旁的眼线,后被陛下威胁,转而变成了陛下安插在婕妤身旁的视线。”
“如今她已被拔舌,虽不能再开口,可总归还有一双会写字的手。”
说罢,他顺势抽出腰间的软剑,将其放在春鹊的脖颈间。
“接下来,她是死是活便全由沈婕妤定夺了。”
“不过,小的在这多言一句。沈婕妤若是想在这宫中活下去,可不能像现在这般莽撞又心软了。”
“这前前后后,若不是有流云宫的人搭救,沈婕妤怕是都不知死了几回了。”
随后他笑着看向止桑,“止公公,您说呢。”
沈听然转过身,看向止桑,双眸中满是希冀。
却只听止桑淡然说了声是,随后目光平淡地看不出一丝对春鹊的怜悯。
“小主,想要活下去,就要狠下心。”
止桑慢慢往前踏出步子,靠近沈听然。
“今日有春鹊,或许明日就会有夏鹊,秋鹊。”
她凑近沈听然的耳边,细声道:“这里是诏国,若不往上爬,脑袋就只能栓在别人的息怒之下。
随后错开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
“您该长大了。”
春鹊听此,往前匍匐着,紧紧抱住沈听然的腿,啊啊啊地祈求着她放过自己。
沈听然的心狠狠被攥住,她的眼神明亮,可却又有沉重的光芒闪烁在其中。
她的圈头被握地死死的,唇上渐渐被咬地渗出了血。
冷风凄凄,枯木凋零,万籁俱静的夜晚就这般静悄悄地流逝着。
沈听然像是一个失去思维麻木没有喜怒哀乐的木偶。
在天边渐渐透出丝丝光亮之际,她终于动了动自己的身子。
她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先前的光芒,嘴理喃喃地吐出一些含混不清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