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光微微放亮之际,前来春猎的一行人已经着装待发。
在围猎开始之际,还需要祭祀。
祭司早在春猎纳入君王日程时已经卜好了日子进山,独自率先领着青年壮士们,择地搭,建祭台。
一路静谧无声。
唯有车轮碾过山路碎石发出的“咯咯”声响,马车的帷幔随着车身微微晃动,时不时被春风吹开一条或小或大的缝隙。
沿途是一排排绽放的桃花树同探着身子的青柳,春日的旭阳拨开云层,落在了车窗板上,越驶越远,目光所及之处也愈发宽广同冷清。
待蔽日遮天的山林树木被抛掷在后头之际,队伍便也抵达了祭台。
一套繁琐的祭祀流程结束后,已是日上三竿之际。
站在祭台下的众人忍着饥肠辘辘的状态,抹去额上的密汗,由随从搀扶着坐上了马车后才觉着自己腿部的酸胀感有所缓解。
午膳是由御膳房的厨子们将菜肴准备妥当后,由各自营帐中派出随从前去领取,而后回到各自的营帐中解决的。
用完膳小憩片刻过后,便又要着手开始准备今日晚些时候的篝火宴会。
众人只好重新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迎接。
唯独一身轻松的,便是那位大邑公国地小王子了。
原本开春就要走的人,不知道从哪得知到春猎同晋王大婚的消息,于是便说要一览诏国的风土人情,不舍得走,愣是将返程的日子往后推了几月。
见他每日都如此这般沉迷于山水衣食住行中,一副乐不思蜀的少年郎模样,原本还心生警惕之意的各个派系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因而便也没有像一开始那般多的耳目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注意到暗地里松散开的动静后,亓官这才松了口气。
于是他赶忙让阿布带着长公主给的几人,去林中将留下的痕迹打扫干净,势必要在明日的围猎之中将自己的嫌疑彻底摘除。
这也是为什么这几日他要经常在外头转悠的缘故,便是好让有更多的人瞧见他的不在场之证。
酉时。
当最后一缕余晖散尽。
暮色渐沉,浮云飘渺,整片广阔的天幕仿若被泼上了一笔浓墨重彩的绀蓝色的墨。
春猎前的盛宴在悠长有力的号角声中拉开了序幕。
幽静的小道旁,四处的树木上都掌着灯,将这一处的驻营地照的一片亮堂。
风中夹带着的鼓瑟吹笙同人们喧哗热闹之音渐渐覆盖了山林中的虫鸣蛙叫,朝着幽深之处渐行渐远。
......
旭日东升之际,围猎的队伍整装待发。
许是因为是春猎,主要以搜索并猎取没有怀胎的野兽为主,队伍便化作了左右轻装同重装两处。
一处主攻搜索,一处主攻射猎。
因而就算是一些柔弱的女子也能参与搜索的队伍,只不过自身的安危全然需自行负责。
而宫中的娘娘们若是有兴趣,自是也可一同前往。
她们由大内侍卫全程护送,至于禁卫军,那自然是贴身跟着天子了。
沈听然同其他三两嫔妃们带着各自的亲信一同踏上的漫长的搜查之旅。
因为不善骑术,整体的队伍前进的速度同另一队相比可谓是龟速。
太后娘娘同太妃娘娘则是已年岁过高的缘由歇在了大本营之中。
而长公主,她从昨日的祭祀结束后就未再出现在众人面前。
听她身旁的常山公公说是今日胃口不佳又有些春困,便一直都呆在自己营帐中。
营地里有了这三位尊贵之人的留守,安危问题自是不在话下。
天子向来不喜为难他人,只是例行简单地关照嘱咐了几句后,便一声令下,兵分两路,开始了为期长达三日的围猎之行。
浩荡的队伍惹得尘土飞扬。
不一会儿,他们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山林之中,唯有林中惊起的飞鸟才知晓他们的动静。
等营地里的声音静了下来后,常山提着今日的膳食撩开营帐的幕帘走了进来。
青幔的薄纱后隐约能看见靠在床塌上有一抹朦胧的影子。
他将食盒放在桌上,又将菜布好后,才开口出声。
“主子,用些膳罢。”
床榻上的人并未有任何作答,背影看起来似乎依旧是一动不动。
常山揉了揉眉心。
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他走到床榻前,伸手掀起床幔,便见着庄青衍垂着眼,正看着手中的古书。
“主子?”
庄青衍这才懒懒向他瞥去一眼。
常山伸手指了指前方的桌上,示意他该用膳了。
庄青衍却是看都未看一眼,说起了另外的事。
“都跟着庄北骞出去春猎了?”
常山看了他一眼,书都拿反,这哪是在看书。
不过却未揭露,但却坏心眼地同他绕起了弯子。
“太后同太妃两位留在了营地,还有一些嫔妃同贵门小姐们也未一同前去。听着动静,这会儿似乎正在附近踏春游玩呢。”
庄青衍的视线从书中抬起,手垂在身旁两侧,手中的书自然便被被搁置在了一旁。
他望着常山,眼神里是一片灰冷死寂的墨色。
“踏春?嗬,倒是好兴致。”
说罢他掀开身上的薄被,一副欲要起身之态。
常山见状,跑去一旁,替他将锦靴从柜中取过放在他的脚边。
常山跟在庄青衍得身后,絮叨道:“外头春日正好,这满山的桃红柳绿自是让人心旷神怡得很,就连幼竹那丫头都忍不住在山里头玩去了。”
庄青衍走到梳妆台的动作顿然停下,修长的手指搭在桌面上。
“哦?她又去寻那人发疯了?”
常山透过铜镜看到庄青衍有几分软下来的侧脸,他撇了撇嘴。
主子真是越来越别扭了。
自从那日同止公公不欢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