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烟杆中的东西倒在了湖中,待烟管冷却下来后走到止桑身旁,递给她,让她握着,随沉默不语地带着人离开了。
两人一路沉默无言,直到回到了皇宫之中,庄青衍才揭下她蒙在眼上的布条。
止桑同他道谢,自然地同他拉开距离,行了礼后便径直离开了。
庄青衍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手中不自觉地摩挲着那头还残留着对方余温的烟管。
握着手中的布条,向来孤傲的人此刻却地下了头颅,在秋风之中留下一句几乎就要消散的“没良心的”,随后也转过身。
两人就此在路口分开。
回到昭阳宫的止桑,却被春桃喊住。
“止公公,止公公!”
春桃的呼吸有些喘,“可算回来了。”
止桑望向她,是一贯的温和。
“怎地跑这般急,宫中可是发生什么了?”
春桃轻顺着自己的气,她笑道:“嗐,没什么。就是陛下今夜又宠幸小主了,小主吩咐看到你回了,便喊你前去她寝殿一趟,她有事交代。”
止桑微微挑眉,往里看了一眼,问道“陛下可还在?”
春桃摇头示意,表示不知,陛下来的时候他也不在,听宫里的人说陛下是穿着便衣自己一个人来的。
止桑颔首示意自己知晓了,随后便往沈听然的寝殿走去。
完成自己任务的春桃随即一蹦一跳地离开回了自己的屋中休息。
......
止桑来到寝殿门口,门外并没有任何宫人守着。
就在她抬手准备敲门之际,沈听然从里微微打开一道缝隙,露出的眼同她对上。
见人来了,她便轻手轻脚地将门打开,一把将人拽了进来。
屋里混杂着一道靡靡的麝香味。
沈听然眼疾手快地将浸湿的一枚手帕捂住止桑的口鼻,她自己也捂着。
随后往里头漫着袅袅烟雾的香薰指了指,随后又指了指桌上的玉瓶,示意她自己在香薰里加了东西。
止桑点点头,结果却传来一道男子动情的□□之声。
两人面面相觑有些尴尬。
随着沈听然便带着止桑走到床榻的不远处,就这么冷冷地袖手旁观着床榻上对着枕头动情的天子。
哪知这个时候,天子口中却不停地喊住时晴鸢的名字。
止桑侧过脸,看着沈听然的脸越来越冷,两只眼睛仿佛冒着火,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凶恶同嫌弃。
沈听然看着眼前的庄北骞,心绪汹涌翻腾。
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这渣到简直是送进火化炉都会污染了火化炉的程度。
她心中原本飘忽不定陡生柔软怜悯的心,在这一瞬间,变得坚毅而决绝。
沈听然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狠狠转过头,不再看床榻上的丑态,朝着耳房的方向指了指,两人随即一前一后离开这处荒唐之地。
“呼。”
沈听然将手帕仍在桌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随后她同止桑对视一眼,默契十足地笑出了声。
“没想到这个人渣害了人家流产还这么念念不忘。”
沈听然朝着寝殿的方向狠狠地呸了一声。
“还好时晴鸢这个小姑娘没嫁给她,不然,肯定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说罢,沈听然将视线转向止桑,坏笑道:“怎么样,同长公主出去玩的开心不?他带你去哪里潇洒了?”
止桑倒是没有避讳她,宛若一弯水色的眸底,一片平静。
“他带我杀人去了。”
“什么?!!”
沈听然声音连忙拔高了好几度,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但见止桑眸色淡雅,不像是说笑。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脸色惨白,喃喃道:“这两兄弟怎么这么变态。”
......
许是觉得自己动情之际喊的却是时晴鸢的名字有些对不住沈听然。
为了弥补怀中睡的安然,还一副稚气模样的女子,庄北骞在离开昭阳宫后,没多久便下了圣旨,将沈听然册封为了贵妃。
这一道圣旨像是惊雷一般,整个后宫似是山崩地裂,要被这道圣旨震碎一般。
怒涛翻滚,咆哮奔腾久久萦绕着后宫,迟迟不散。
沈听然巴不得后宫中的其他女子使出十八般武艺扒住庄北骞,别让他再翻牌自己。
整整一个月有余,庄北骞都未再宠幸过沈听然。
而原本停滞的后宫封号,三天两头便有了新的进展。
这才安抚住了其他嫔妃的不满,可这一份平静没维持多久,新一轮选秀的消息在某日的早朝结束后便传遍整个后宫。
原本的矛头朝向了年轻貌美带着未被磨灭天真的秀女们。
而谁来主持选秀,能接过太后手中的凤印,称为后宫的一把手,便成了血腥的你争我斗。
那些原本掩饰的极好的阴暗恶毒的面目,在这短短的五日之内,便浮现出了水面,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在沈听然感慨之余,止桑再一次平静地将小厨房里送来的加了料的汤倒在了盆栽之中。
沈听然将筷子夹向了散发着莲香淡然,雅致清爽的莲蓬蒸鳜鱼,待筷子凑到口前,她却觉着一阵恶心,一时间整个胃翻江倒海。
“呕。”
止桑手腕一翻,将空碗收回手中,走到她身旁,替她号起了脉。
她唇角弯了起来,眉梢眼角温柔如水,那一瞬间,沈听然像是瞧见了艳阳下雪原初融时,最为惑人的清冽柔风。
在沈听然的注视下,她开了口。
止桑的音色清润干净,像是夏夜的微风,又像是早秋清晨的日光,一同融进了沈听然的耳中。
“小主,你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