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楚转头看了眼夫人,见夫人似乎没有听见这才松了口气,浣楚推开了符长月搭在她肩上的手,吩咐着子秋,将这些东西收到库房里去,她符长月都送来了,浣楚自然不会拒绝。正好府里的素斋准备好了,收拾妥当就可以上山。刘嬷嬷催促着夫人去换衣裳,给浣楚和符长月留下了单独的空间。
“你我只见过一面,你若是只说我为人如何,就跟我交朋友,我是不会相信的。”浣楚看着她,眼内波澜不惊。符长月笑了笑:“那我就如实和你说了吧,你的为人,我不在乎,你身上唯一能吸引到别人只有相貌和钱财,可我又不是男人,不在乎你的相貌,更不会在意你的钱财。只是单纯觉得你这人可交,便递了橄榄枝。倘若你连前头那件事都处理不好,我今日怕是不会登门造访。”
浣楚低头思索,没有回话,这是个聪明人,无非就是狂妄了点。她低头笑了,眼神瞥向符长月:“是处理的结果你还算满意,勉强入了你的眼了?”
符长月没回话,转而打起了别的主意:“你们可是要去建安寺?”
浣楚点头。
“我同你们一道去吧。”符长月熟念的挽着浣楚的手。浣楚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建安寺建在外城,路途较远,这倒还算好的。等马车到了山下,就得下马车自己步行上山。这山陡峭。光是那数量骇人的三千四百阶台阶,就足矣让人望而生畏。这一路上一同来祈福的人有许多。已经步至山脚下,自然没有停在这的道理。浣楚和符长月同道。一青一紫的两个身影在石阶上走的极其缓慢,浣楚走不到一会便累极了,这些年装病弱也并不完全是装出来的,也有一半的原因是真的身体不好,爬这个台阶走到一半就已经去了半条命了。符长月指着前头的人笑话她:“前面的几位老夫人都爬的比你快。你年纪轻轻,这般不顶用?”
“何必去争这朝夕,我又不着急。”浣楚这会说话时已经喘不上来气,半个身子挂在了符长月身上,符长月也没拒绝,二人相依偎着,爬了半个时辰终是到了。
夫人和二人不同路,一早便走去了后殿备长明灯去了,浣楚则驻足观望。寺内建筑层叠,数不清的楼梯,浣楚早早便交代在来时的楼梯上了,哪还能再往前走。靠在廊前,符长月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小块油酥递到她面前:“好在来的是建安寺,倘若是去三清观,你怕是走到一半就得使轿子了。”
浣楚知道她这是在跟她贫嘴,没接话,顺道推开了油酥:“符姑娘还是自己留着吃吧。”符长月也不恼将油酥放在一旁:“你之后什么打算?真要随便找个人蹉跎一生过了?”
“什么叫蹉跎。”浣楚看着她。
“一辈子为了夫婿儿郎守在后院那几方天地和女人争风吃醋,这就叫蹉跎。我料你不是这样的人。”符长月看向屋檐上的红绸:“他们总说姑娘家只能在后院,做男人身后的附属品,我偏不这样觉得。我阿娘就是这样当了一辈子的附属品,最后落到那个下场。我不会再走她的路,他们说女子不能读圣贤书,又叫她们不能无知无礼,说女子不能做医官,认为女子只能是摆在堂前,当作花瓶。”符长月突然笑了起来,浣楚看着她淡淡的回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不够。我要的不只是医女这么简单。”符长月眼中倏的有了光亮般,看着浣楚,突然停了话头,转而牵起了她的手:“你有见过我阿娘嘛,汴京第一美人。长宁侯夫人。你和她一样漂亮,你的眼睛,很像她。”她看似云淡风轻的与她说道,眼中却似有波涛暗涌。
浣楚沉默着没接话。符长月的母亲秦月雎在当年的确被称为汴京第一美人,夫人曾同浣楚讲过,这位秦夫人,在待嫁时,秦府的门槛门槛都被求娶的人踏破了。夫人还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可惜年纪轻轻便没了。其中缘由也无人得知。能与她有几分相似,倒是夸奖了,浣楚知晓符长月现下并无表面这般轻快,反握住她的手:“自是担不起这声夸,元宵我与夫人一同出去,届时,你可有空闲?”她转了话头符长月撤了手:“元宵那里宫中有宫宴,怕是走不开,若是有时间,我定赶来。”
等到回府时已经是黄昏时分,符长月坐着马车往宫里走了,二人在宫门口挥手告别,浣楚站在朱门前,目送着她的马车走远,而后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夫人瞧出了她的兴致不高,让其枕在自己的腿上:“符姑娘性子的确复杂了些,但她是个好姑娘,你俩能成为好友,倒也是天意。”
浣楚疑惑抬头:“何来天意?”
“你同她母亲,的确有几分相似,性子也相像,当年秦侍郎一共就两位千金,大姑娘下嫁到辛家,二姑娘也就是这符长月的母亲,嫁去了长宁侯府。你们相似并非无迹可寻。”夫人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浣楚也听明白了其中缘由。
这秦侍郎,就是浣楚的亲外公。符长月的母亲便是浣楚的姨母。只是这天底下知道这事的只剩下夫人和浣楚了。
后来的事众人皆知,秦侍郎年轻时丧妻,独自将两个女儿拉扯大,谁料,几乎在同一年两个女儿相继而亡。他本人,遭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生了场大病,一命呜呼了。
后面的事浣楚没再追问,马车一路平坦,很快就回到府中。
前脚刚进了院子,后脚客便来了,三三俩俩的几位,都是老头的旧友,这赶着早来的,反倒是平日说的上话的旧友,旁的亲戚族亲,是一个没瞧见,浣楚将他们迎了进来。让子秋安排了上好的茶水,浣楚与他们并不相熟,应承着他们的嘘寒问暖,家常的如今也不用她去听,坐了一会,送了道礼,留下来吃了午宴便走了。
刚到后院子春便先迎了出来,上来便附在浣楚耳边:“江小二爷来了。”
江愿嵩,这小子上门定没有好事。果不其然,话还没说完,他便自己迎了上来:“姑姑见安。”他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没等浣楚有反应,他身后就出来一位穿白衣的男子,长得人模狗样的,弄的一身花里胡哨的装饰,稍微凑近了还能闻见腻人的脂粉香气。目光丝毫不避讳的看着浣楚,将她从头到脚都打量了番,这眼神似是黏虫,并无实质伤害,却着实让人恶心。浣楚皱着眉头,这人丝毫未觉浣楚不快神色,更是不喜这人。往后侧了身:“嵩哥,若是要带友人上门拜喜,该早些递通贴。”
子秋瞧出了浣楚的嫌弃,赶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