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生艰难地拽起周与诚,往江边公园走去。或许是秋风的功劳,三人都比之前清醒了一些。
九月中旬,尤其是下过雨后,空气里的桂花香气更浓了。
三人快晃到江边一个小亭子时,于珂和周与诚突然停住,说是晚上喝了太多酒,又想上厕所。
亓语自然不愿跟着去,于是一个人继续往前走。
亭子有些阴暗,也没什么人,不过周围种满了桂花树,她倒是很满意这里。“好香啊,如果晚州的秋天再久一些就好了。”她感叹道。
过了几分钟,亓语见那俩人还没出现,心想一定又在抽烟,便准备去找他们。
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站起身,又拍拍皱起的裙摆。
谁知迎面撞上一个穿棕色皮衣的男人。
一瞬间,亓语好像闻到了很熟悉的味道。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亓语下意识推开男人,刚想开骂,看见对方的脸,瞬间惊恐。
“怎么是你啊?!?!”
陈亦恺微微挑眉,倒没有表现得很惊讶。他弓着腰,低声道:“穿这么好看,跟谁约会去了?”
亓语被问得有些莫名心虚。她快速扫了陈亦恺一眼。
几个月没见,陈亦恺剪了个又短又硬的寸头,不过和他倒是很搭。皮肤也比以前黑了些,想必夏天又去哪里度假了。
“关你屁事。”亓语没好气地说。
“哼!”陈亦恺歪着头,眼睛眯成一条线,“姐姐你怎么现在这么凶的,不可爱!”
亓语不愿和他过多纠缠,转身要走。
陈亦恺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绕到她面前。可惜亓语的力气总归不如男人,怎么都挣脱不开。
“为什么不理我?”陈亦恺温柔地问道,手却没有松开。
亓语并不想花时间解释,便回了一句,不想和他再有联系了。
接受不了这个理由的陈亦恺脸瞬间垮了下来,目光冷冽得像把刀。
亓语的手被拧得有些痛,只好又多说几句:“好吧,简单一点说,我不喜欢我们之间的关系而已。说是朋友,其实并不纯粹。但说是男女朋友,我们又差一些。”
“差一些什么?”
“差——”
对话被突然出现的两个人给打断。
于珂和周与诚也没想到,他们只是上了个厕所,抽了两根烟,一来就见到了这么尴尬的场面。
他们后悔出现得早了,如果刚才他们找个草丛悄悄蹲着,说不定就能和陈亦恺一样,听完后面的话。
陈亦恺终于松开手,倏然转身,像个老友一样跟他们打招呼:“好久不见。”
于珂敷衍着点点头,噌的一下跑到亓语身边,“你没事吧?”
“没事。”亓语摇头。
周与诚看见亓语的手腕有些泛红,没好气地说道:“你来干嘛?你跟踪她啊?”
陈亦恺一脸的认真:“没有。我只是刚好经过这里。”
“你最好是。”亓语才不相信会有这么巧,毫无联系的两个人会在同一个地方遇见。
“怎么就不是了!你好好想想,我们第一次单独相处的时候在哪里来着。”陈亦恺虽是反驳的语气,但眼里竟含着几分期待。
亓语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就是眼前的这个亭子。
二人第一次见面是在日料店附近的寤寐酒吧,当时同行的人里有几个喝断片,被其他人送回了家。只有他们俩还算有些意识,晃晃悠悠来到江边醒酒,就在这个地方。
“在这该死的亭子”,她一字一顿地回答。
其实亓语非常后悔,因为一切都像是蝴蝶效应演示的那般。如果当时她也和那些人一样选择回家,那后面和陈亦恺之间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秋风越来越刺骨,江边公园里几乎已经没什么人。
陈亦恺看见亓语穿得如此少,担心她生病,于是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给她。
那一秒,亓语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但这次,她终于记起来了。
那是一种馥郁的檀木香,夹杂着柑橘和苦橙的味道。
是邓昱的味道。
恍惚间,亓语仿佛又见到了他,那个出现在自己15岁盛夏时的少年。
他捧着书在梧桐树下踱步,背影清隽且修长。
“亓语?喂,亓语!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于珂不停地晃动着她的肩膀。
听到熟悉的声音,亓语这才反应过来。
她看向一脸无辜的陈亦恺,眼底闪过一丝怨怒。她无法接受这个味道出现别人身上,更何况还是陈亦恺,他不配。
周与诚把于珂拽过来,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孽缘呐,估计又得重蹈覆辙了。”
“小嘴不会说话可以捐掉”,于珂用力掐住周与诚的胳膊。
“嘶——嗷!”
-
另一边,祁万芳倒了一杯茶,不安地坐在沙发上,准备给亓语发消息。
上完厕所出来的亓安看见,急忙制止:“又催!又催!”
祁万芳:“谁催了,我就问问她几点回来。”
“你这跟催她有啥区别!人家难得和朋友一起过个生日,玩得高高兴兴的,晚点回来也正常。女儿都这么大了,她心里有数。”亓安骂骂咧咧道。
“行行行。不发就不发,凶什么。”
“睡觉睡觉,这茶你也别喝了,一会儿又哼哼唧唧说睡不着。”
“知道了,嘴真碎。”
-
晚州是个没有夜市的地方,即便是在周末,一旦过了晚上10点,路上的车辆和行人几乎寥寥无几。
副驾驶上的亓语将窗户开出一条缝,感受着秋风带来的凉意。
半小时前,亓语提出有话要和陈亦恺单独说,于是给于珂他们叫了个代驾回去,而自己坐上了陈亦恺的车。
此时车里刚好放起了陶喆的《爱我还是他》,第一句就是:黑暗中的我们都没有说话。
陈亦恺静静地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