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科的学习接近尾声。一边是老师几乎疯狂地赶进度，一边是接踵而来的随堂测验和周考月考。
大家压力都有些大。平日下课还有人吵吵闹闹嬉戏打闹，现在除了急匆匆去厕所和接水的同学，其他人都窝在座位上，仿佛被凳子黏住。
班主任难得安慰精神紧绷的大家。学完就轻松了，一轮二轮复习给大家留有充足的时间咀嚼消化。进度快的话，高考前甚至还能来第三轮复习。
洛思明在重压之下仍然显得悠哉游哉。并非没有紧迫感，她只是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路径。
她也因一天到晚都能伏案学习的同学焦虑过，觉得自己没有对方的专注力；也在班主任表扬每日早到同学充分利用一日之计羡慕过，月考两天突击还行，自己的确无法坚持。虽然在学校学习打了鸡血，但是一回家沾上床和枕头，真的想再睡一分钟，再睡一分钟，再睡一分钟啊。她也仰望过周博浩李秋尘之流的天赋，现在自己理综比以往好了不少，跟他们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上次月考理综偏难，她又栽了跟头，勉强靠拔尖的主科稳在前五十。
洛思明擅长宽慰自己。虽然不是一节更比六节强的超长待机流，但是她效率还不错，做一件事就有一件的回报，极少在原地转圈圈，过载学习反而揠苗助长。起不来就不强求，困困顿顿早来学校，最后还是趴在桌上补眠，不如保证来学校就不睡觉。至于天赋这东西，着实没办法，所以她只和自己比，比上次好就算成功。
她缓解了焦虑，回正了心态，学习便心无旁骛，放松也没有包袱。在数理公式与英语完形之间挤出来看书的机会，格外地令她珍惜。李秋尘上次告知的书店她去了，结果分外惊喜。一口气买了好几本，放在抽屉里慢慢看。她现在连晚饭时间都不动弹，趁着人少的时候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津津有味地阅读。这是区别于作文素材积累的无功利性阅读，也是她最喜欢的放松方式。
洛思明最近喜欢待在阳台望风。平时阳台总有吹风或聊天的人，她不爱拥挤，没关注过。最近才体验到阳台伫立的乐趣。往下看，是三三两两的学生，在去吃饭的路上，在篮球场打球，在打扫公共区域，偶有欢呼传来，应该是进球了。学校此时是一部正在放映的影片，每一帧都值得截图留念。往上望，是层层叠叠的云层和一望无际的天空，每天的夕阳景色都不一样，有时是红霞，有时是紫云。晚上来阳台，能看见星垂平野阔。
原来走出教室有这样美妙的风景。
洛思明站了一会儿，估摸着快到大家都回来的时间，准备回座位。李秋尘这时恰好进来，和她在阳台不期而遇。
洛思明先打了个招呼，又郑重其事地感谢了对方上次的分享。
李秋尘沉默了一瞬，还是忍不住对她说：“再喜欢看书也要注意吃晚饭。”
洛思明最近确实没有食欲。晚饭时间她索性全投在书里，放学回家路上看情况再考虑吃不吃。妈妈在家的话，有夜宵加餐。
洛思明其实并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行为指手画脚。但李秋尘的语气很真诚，没说看书不好，只是让她饱了眼睛也别饿了胃。李秋尘好像从一开始就很懂用哪种方式表达关心，她不会敬而远之。
她难得没有直接拒绝别人的好意，只拉长了声音：“知道了——”，然后又冲他眨了眨眼睛，笑得很开心，“下次一定。”
李秋尘知道她在敷衍自己，还是为此开心。她已经不会像拒绝别人一样拒绝他的好意了，哪怕是敷衍，他也很满足。
他跟着露出一个笑。明天又要月考，想到寒假洛思明的豪言壮语，忍不住逗她：“你寒假不是说理综要超过我吗？怎么还没实现？”
洛思明被哽住。她极快狡辩道：“我可没有说是哪次！说不定就在明天，你可要小心咯。”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洛思明抬头看他，李秋尘流露出一点除对她温柔之外本来的傲气。
可恶，给他装起来了。但是他上次理综二百九诶。他说这话，反驳不了。洛思明骨子里慕强，李秋尘这会隐隐的强势，她觉得好帅哦。
但是她更想自己站在最顶端。
两人无关风月甚至正经极了在对话。殊不知，教室回来的同学已经不少。第一个看见他们在阳台的同学，悄悄拉了另一个同学指着他们：“他们看起来好配噢。”另一个同学：“是诶。”然后又和旁边的同学说：“你看阳台。”“他们在说什么笑得这么开心？”“不管，磕就对了。”“李秋尘对洛思明笑了诶，他平时和人说话都好高冷。”“般配这两个字我说腻了。”
洛思明和李秋尘一前一后回到教室，大家好像怪怪的，不知道为什么。好在过了几分钟班主任就来监督晚自习，教室又回到平时的氛围。
放学后洛思明留下来布置考场。月考前一天由这周值日的小组负责布置，一部分桌子搬到外面走廊，剩下的按人数要求排成独立行列，再裁好信息表一条一条贴在桌子左上角。
洛思明在贴到李秋尘信息条时戳了戳他的名字。这次她们教室作为第一考场，李秋尘自然在本班考试，且坐在第一列。
洛思明和他隔了几列，她不合时宜地想起“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这句词。她不思君，思长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