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透透气。”
陆京州见她脸色有些红,知晓她是闻不惯酒味在憋气,于是颔首道:“好。出去别走太远,让沈默跟着,注意安全。”
安雪梨道:“放心吧。我不走太远。”
陆京州点点头,柔声道:“去吧。”
安雪梨站起身来,往酒店外面走去,远离了喧嚣。
沈默跟着她一路穿过酒店,走过昏暗的老巷子,迈过不知何处是终途的梯坎,停在一处较宽的坝子里。
今年的夏来得早,五月初的夜晚已经不再凉,晚风和熏地吹着,坝子里的榕树发出沙沙的树叶声响。
一路过来,她没对他说一句话。
其实自打陆京州出差回来后,她就刻意和他保持了距离。
一个多月来,他就如一条沉默的、黑暗的、偷窥犬。
他看着他们是如何的昼夜荒唐,也清楚她是属于陆京州的所有物。
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不敢轻易泄露丝毫。
他只能在缝隙里看着她,看着她属于另一个人。
一个多月的不交流,她身上早已彻底没有他的气息。
会不会……她也彻底不再需要他的气息?
沈默心里千转百回,酸涩不已,只目光静静地跟随着她。
热切、忠诚。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终是忍不住,话语在喉中摩挲成沙,流淌而出,“阿梨,你是不是已经爱上了……”陆京州?
“嘘!”
安雪梨停在榕树下,转过身,手抵在唇边做了个手势,笑着道,“阿默,你听,有风的声音。”
风吹在她的脸上,她的发丝飞扬,她轻轻闭着眼眸,唇角若有若无地勾着笑意。
耳边,是风吹过的声音。
恍惚间,沈默感觉仿佛回到了很多年以前,那时他问她:“你不爱陆京州,那你爱的人是谁?”
“是你。”
耳边传来温柔的情话,如水一般梦幻的声音。
沈默抬头看去,安雪梨正莞尔笑着,神色温柔地望着他,不远处的路灯在她眸里映成一点星火。
她……爱的是他……么?
沈默呆滞住,身体僵硬。
他甚至不敢再动,生怕搅碎了这场美好的梦。
直到唇边泛起微凉的温度,沈默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梦。
他刚才没忍住把心里话问出来了,而她给出了回答。
此时安雪梨踮着脚,微仰着头吻他,唇畔如是重复那句情话。
“阿默,我爱的人是你呀。”
沈默克制地垂眸看向她,心里的疑惑还是不能褪却,“那何箕星呢?”
他跟在陆京州和她身后多年,太清楚何箕星于她而言是多么重要了。
即便她已经多年不再提起那个人,他也总是怀疑他爱的是那抹亡魂。
安雪梨双手环上沈默的肩,“箕星哥哥只是阿梨的兄长,阿梨爱他敬他如父。”
提到何箕星这个人,安雪梨的眼泪瞬间如晶莹剔透的珍珠,一滴一滴坠落下来,她问:“阿梨从小就是孤女,已经没有亲人了,阿默不信阿梨么?”
原来是这样……么?
她从小就是孤女,失去了宠爱她的爸爸妈妈,有人如兄长般照顾她,她本就该不停息地找何箕星才对。
沈默也是孤儿,太能理解安雪梨心里那种渴望亲人的感受了。
沈默看着委屈到哭泣的安雪梨,她哭起来的时候也很美,若要用一个词形容,那得是梨花带雨。
一滴滴烫热烙在他的颈边,将他的心反反复复地灼烧着、炙烤着。
他心中忽而升起愧疚,为自己的话而感到懊恼。
他用力地将人按入自己的怀里,轻轻拭去她的泪水,“对不起,是阿默嘴笨,只会说让阿梨伤心的话。”
安雪梨在他怀里轻轻摇头,眼泪却还在不停落下。
沈默问她:“为何现在才给我告白?”
他心里仍旧不敢相信,也仍在试探。
安雪梨从他怀里退出来,嘴角扯出一抹凄凉的笑意:“因为我想逃去鸢城,听说那里四季大风不断,很适合放风筝,我也想做那自由的风筝。”
沈默的眼里流露出不可置信来,“阿梨……”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还是想要逃离陆京州身边么?
安雪梨打断了他,“阿默,我只是不想留下遗憾而已。对不起,我的告白终究还是给你徒增烦恼了。”
她的眼里氤着绝望,“对不起,你就当我今晚什么也没说过就好。阿默,只要你日后安好,我也不能再奢求更多。”
话音落下,安雪梨从他身边走过,白色的裙角在风里蹁跹。
她好似一只蝴蝶,像是随时都能随风飘去,让人再也抓不住、留不住似的。
沈默突然拉住她的手腕,高大的身躯从身后拥住她,体温温暖着她的背脊,语气坚定——
“阿梨,我带你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