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感总是倏然来临，灵光一现，好像一种确凿无疑的信念在瞬间萌生却无从捕捉。
——加西亚·马尔克斯
比斯开省 毕尔巴鄂
“你还好吗，兄弟？”上场前，卢西亚担忧地开口，“你确定没事吗？”
鉴于前天埃尔兰兹脱力后吐了一地，今天看起来依然不太好，教练没让他首发，而且大概率不会让他上场，埃尔兰兹气得鼓鼓的，脸色更差了。
“去吧，加油。”尊重教练的安排是球员的素质之一，埃尔兰兹不会因为上场问题和他的教练对着干，“我要是上不了，你得带着我那份。”他狠狠挤了挤眼睛，“记得吗？”
“收到，瞧好了。”热身后，比赛开始，卢西亚一马当先，按照战术走位，很快他就发现，毕尔巴鄂竞技的U8比起阿拉维斯与皇家社会还要更强一点，巴斯克小雄狮的水平根本不次于他们，换句话来说，在民族凝聚力作用下，甚至状态更好，更别提还有体力优势，他们四天踢了两场友谊赛，勉强恢复体能，最有主意的那个还上不了场，局势极其不乐观。
几次连线失败后，卢西亚回身看了看萎靡的埃尔兰兹，再看了看中路努力来回挣扎的九号，定了定神，还是使用原来的套路从左翼策动进攻，不再尝试花样，但对手显然仔细研究过他们的经典阵型，严防死守且动作奇大，不多时便找到机会进了他们一个。
遇见这种进可攻退可守不怕吃牌又默契十足的对手是最可怕的，你找不到破绽，他就要来找你的破绽了。
变幻阵型是必然的，继续用经典阵型，不出意外肯定被打穿，教练点头后，九号开始后撤，前锋后撤，从4-3-3换成4-3-1-2，一个月前，他们的一队正是用这个压箱底阵型击败了欧冠大热的尤文图斯。
2-0
只是延长了防守时间，还是不行。
中场休息时卢西亚建议让九号继续后撤，用4-4-2打防守反击，九号死活不干，表示再后撤咱们就成马竞了，防不防住另说，脸是丢没了。
教练也没有同意，毕竟4-4-2不在训练常用阵型里，现有的中场也不足以让剩下的七名球员全部参与防守。
还得是4-3-3，但位置必须调整，中路必须有人，既能进攻，又能防守。
十一个脑袋同时一个猛转头，目光炯炯地望着场边捧着盒装牛奶死盯着毕巴那边的埃尔兰兹。
埃尔兰兹瞬间打了个冷战，手里的牛奶盒捏爆了，洒了一身。
“教练。”差点被迫成为中场的九号幽幽地说，“让那小子试一试吧，他坐在那里很悠闲的样子。”
“是啊，再换上一个边前一个后腰，打得他们连姓什么都不记得。”卢西亚帮腔道，“我们最擅长这个。”
见有机会上场，埃尔兰兹挺起胸膛，试图用坚定的目光说服教练，他能行他超棒他很可以。
“不行。”在教练和助教眼里，比起一场友谊赛的输赢，还是小球员的身体最重要。
下半场换下了两个小球员。
埃尔兰兹擦了擦身上的牛奶，走到卢西亚身边，“别输了我那份。”
你说得容易。卢西亚老成地叹了口气，“知道了。”
对方知道七号是球队里最厉害的，所以盯他比盯谁都厉害，不冒点险输定了，卢西亚不得已从边路跑到中路抢机会，跑得比疯狗还快，射门只勉强擦过门柱——没进。
埃尔兰兹和教练一起站在场边，看起来十分难过。
这小子不能哭吧？
我可从来没干过这事。卢西亚咬咬牙，一带球便开始往禁区凑，见对方后卫来铲，找准机会，就地一磕，在对方后卫与门将惊恐茫然的眼神中滚了五、六圈才停下。
本前锋的一世英名！卢西亚望着天空，哀悼自己的名声。
希望他未来成为皇马头牌的时候，不会有人记得这事。
两家教练和裁判同时懵了——见过假摔的，没见过摔这么假的，更没见过摔这么假还能摔这么狠的。
孩子，不至于啊。
怎么办？
点球吧。
都摔得直哎呦了，不点球很难收场。
卢西亚在队友的搀扶下自以为很酷帅地站起身，一拐一拐地跑向自家教练，“我现在罚不了，给我克里斯蒂安！”
教练对这种操作表示没眼看，如他所愿换了埃尔兰兹上场罚点。
“我会记住这次的，兄弟。”
“你可闭嘴吧，罚不进我拿你当点球踢。”
站在点球点，一种奇妙的感觉冲上大脑，左上…右上…左下…右下，从球门到脚尖，最后是门将的眼睛，直到把对方门将盯得发毛，裁判也开始催促，埃尔兰兹灿然一笑，右脚画弧，皮球坠入球网。
2-1！
“这孩子…真像…”
“像什么？”卢西亚好奇地问道，助教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瞎问什么，还是好好想想回去怎么解释吧，小子，你跳水的水花都快溅到教练眼睛里了。”
“我不也是被逼无奈嘛。”卢西亚苦着脸，“至少我挣了一个点球回来，而且点球还进了。”
“你挣的不是点球，是同情球。”助教摇了摇头，“小子，就你这演技，离托雷斯还有十个布斯克茨。”
“快看！进了！进了！”正好埃尔兰兹助攻十号飞进一球，卢西亚立刻岔开话题，“不管怎么说，赢了比赛最大，我勉强也算个功臣，万一等下教练批评，一定帮我求求情啊。”
助教觉得自家看着长大的小队长不知道跟谁学的，现在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小孩子是会互相效仿的，想到拉法布里卡的未来们即将往跳水和嘴炮发展，助教虎躯一震，劝说自己他是在做梦，拉法布里卡南波万，皇家马德里第一名。
最后2-2平局结束了比赛，逆风翻盘的埃尔兰兹得到点名表扬，三场出色的表现，以及除球技外的品质，无不让教练对他有了更高的期望。
卢西亚理所当然挨了一顿痛骂。
不是因为假摔，而且因为摔得假。
回学校的大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