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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50 耿耿星辰(1 / 1)

反抗你的敌人需要过人的勇气,而在朋友面前坚持自己的立场需要更大的勇气。

——J.K.罗琳

人生最重要的两天就是你出生的那天和你明白自己为何出生的那天。

埃尔兰兹来是为了和他的朋友们告别,为了他的安全,他将被安排进马德里的一所私立小学,他还是可以在拉法布里卡踢球,只是不能在这里上学。

“新闻里说的是真的吗?”卢西亚一看见他就冲了过来,“你是克里斯蒂亚诺的孩子?你一直瞒着我们!”

埃尔兰兹从心底里反感这个称呼,小伙伴们看他的眼神不再坦诚而亲近,仿佛他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他无比怀念被叫做桑坦德小子的时光,那时候他只是埃尔兰兹,不是什么克里斯蒂亚诺的儿子。

像个赠品。

“我要走了,卢克,大家,去别的地方念书。”埃尔兰兹恹恹地说,“我是来告别的,之后不和你们回学校了。”

“什么?!”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他们舍不得他,并不是因为他是球星的儿子,克里斯蒂安·埃尔兰兹就是他们的伙伴,这一点无人质疑。

“我还可以在这里踢球,只是不在学校里。”埃尔兰兹解释道,“你们依然能在球场见到我。”

“电视上那些事是真的吗?”又有一位不开眼的小伙伴踩埃尔兰兹的雷区,“你是克里斯蒂亚诺的第一个孩子?”

“我猜是吧。”埃尔兰兹不耐烦地挥手,“别那样看我,我们不是队友吗?”

“我们有罗纳尔多了!!!”得到埃尔兰兹的回答,队友们更加兴奋,团团围住埃尔兰兹,拍着他的肩膀和胳膊,除了卢西亚,这小子臭着一张脸,像是在生气,他明白卢西亚为什么生气,但这不是他能决定的,讲道理,他上个星期才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谜,论生气,他比谁都要气,直到现在,他也不肯改口叫克里斯一声爸爸,在同一屋檐下拒绝交流,拿switch也没用。

“我不是罗纳尔多。”埃尔兰兹重申一遍立场,“我以后要进西班牙国家队的。”

“我们国家队有罗纳尔多了!!!”

有个鬼!

埃尔兰兹额头黑线三连。

“别叫我罗纳尔多。”埃尔兰兹正色道,“世界上那么多罗纳尔多——我只是你们的埃尔兰兹。”

世界终于见到了他的孩子。

世界也知道了她们的故事。

塞拉诺四姐妹的故事。

玛丽多了一个新爱好,在夜里用扫把和强光手电筒驱赶偷拍的记者,进入房子范围的陌生人不分性别,一律赶走,不给任何人入侵她们生活的机会,埃尔兰兹跟在大姨身边总是超有安全感。

加比娜的大学生活也精彩无比,她在课余时间召集马德里自治大学女生社团进行反代孕宣传,在校园内举办反代孕的艺术展,她的油画作品《Hermanas》被放在展厅的中心。

三个女孩抱着倒在血泊中的姐妹哭泣,死去的女孩肚子被生生剖开,连着脐带的婴儿被放进一辆华丽的婴儿车,婴儿车上贴了昂贵的标价,未剪断的脐带仍在滴血,染红了地面——背景是不计其数没有面孔的女性,她们的肤色、年龄、高矮、胖瘦各有差异,相同之处在于,她们都有一个突兀的肚子。

胡安妮塔·冈萨雷斯(1985——2009)

“这是二十一世纪最令人难以想象的暴行之一,而它或许就在我们身边发生,而我们往往对此视若无睹,这就是我提请Hermanas运动的原因。”

接受联合国妇女署邀请前往纽约总部演讲前,扎哈拉约见了一些代孕母亲,或者曾作为代孕母亲的女人,她们在网络上交谈,她惊讶地发现,她们中的一部分对她的态度是不解的、指责的。

“你没有资格阻止我们租借自己的身体,我们是自愿的,我们乐于赚这个钱。”一个女人说,“你甚至不该对公众谈论这件事,你会害很多家庭失去收入,他们到时候该怎么活下去呢。”

“为什么是你们去出借子宫呢?你没有想过为什么不是你的丈夫去卖掉一个器官。”

“你疯了吗。”那女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问题,“因为我们有子宫啊,放着现成的器官不用,去卖什么器官呢,我的生活因为怀孕更好了,我的家庭也没有因为代孕不和谐,我们靠着这笔钱过得很幸福,没有钱挣得比代孕更干净更容易了。”

结束这段谈话后,扎哈拉抱着电脑桌下的垃圾桶吐了起来。

更好从来不意味着对每个人都更好。对有些人来说,更好总是意味着更糟。

那些被自愿的女人。

死去的胡安妮塔。

“…当我们审视人类的文明时,不难发现,人类真正的延续,根本就不是通过血缘建立起来的,一项反人类的产业,不该出现在我们这一代,我们的下一代,乃至更远的未来,任何对商业代孕的支持,都是在向文明说不。这一点适用于同性恋者、跨性别者与其他性少数群体,适用于所有没有子宫的人,不,没有就是没有,你不能为了一样你没有的东西去争取权利,‘Hermanas’运动是为了世界上所有的女性而发起,为了所有的母亲和女儿而发起,为了所有的姐妹而发起,从北美洲到南美洲,从亚洲到欧洲,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你也许会问:扎哈拉,你是来做什么的?你不也曾是代孕母亲吗?你以什么立场对世界说这些话?你又凭什么代表所有女性——兴许她们是自愿的呢?”

“当我最小的姐姐胡安妮塔因此死去的时候,我意识到这种‘自愿’与我们理解的自愿不同,这种自愿让我们不再把自己当作人存在,而是长着两条腿的子宫…那时我太害怕了,我只能逃跑,在那个绝望的黑夜我仅仅能带走我的小妹,我们躲在蚊蝇横飞的垃圾箱里,我死死地抱住她,听着代孕中介打断大姐的骨头,夺走二姐的孩子,逼问我们的下落,现在我站在这里,不仅是女儿、姐妹、母亲,是因为我知道,没有改变她人命运的能力也终会没有改变自己命运的能力,所以我以一个人的身份站在这里…”

"No More Surroga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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