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偏怪别的人像蚂蚁。 巨人不肯顶天立地,反而踩死一群又一群的小蚂蚁。 好不容易有一只可可怜怜病病歪歪小蚂蚁爬到了巨人的心口,他又嫌弃起蚂蚁不够坚强会被一掌拍死了。 既然这么嫌弃,怎么不把心挖个洞,把蚂蚁装进去呢。 巨人成了死去的雕塑,蚂蚁就不会在他的走动里跌下深渊。 他会安安静静地呆在被掏空的心口,看一次又一次美丽的朝阳和落日。 金色的光这一次不会再和血一样,血流成河淌了满地。 巨人之下的蚂蚁也不用慌乱逃窜,他们沐浴在金光下,慢慢爬上死去的巨人身躯,他们要来陪这只小蚂蚁,病病歪歪的,走路都走不好的小蚂蚁。 然而刹那间,巨像坍塌,只剩金光依旧,照亮了天地。 又过了许久,萧倦才肯放林笑却离开。 他没送,让林笑却坐他的轿辇回去。 林笑却推辞道:“那是帝王的轿辇,臣不可僭越。” 萧倦小弧度挥了下手,张束便下去准备了。林笑却望着萧倦,萧倦却没看他。 只是望着自己的手,那方才抱过林笑却,以及给他擦过药的手指。 指尖的触感柔、烫,掌下的肌肤发颤。怯玉伮在害怕。 害怕什么。是擦药,又不是罚他。 颤得不行,没有秋风吹,在他掌心之下却战栗着。 摸一个桃子,皮薄肉嫩,汁水饱满。 他并不会像谢知池那般啃咬上去,粗俗不堪。 怯玉伮是他要教养的孩子。规矩、惩罚、奖赏都是必要的。 轿辇备好了,林笑却即将离开,萧倦却叫住了他。 “你那日酒醉唤朕什么。” 林笑却怔住,片刻后道:“陛下,臣该离开了。” 萧倦没搭理他的告退,只是道:“再唤一次。” 林笑却迟疑许久。 萧倦道:“别怕。” 林笑却抬眸望着萧倦,萧倦仍是看着自己张弓拔剑执掌天下的手掌。 林笑却试探地、轻声地,又犹疑片刻,才唤了出来:“……萧倦。” 萧倦的目光移转,他合拢手掌,抬眸看向林笑却。林笑却在侵占性的目光下垂下了眸。 他听得萧倦说:“好孩子,回去吧。” 接近傍晚的时刻里,林笑却坐在帝王的轿辇上,看向远方的天色。 夕阳仍在,金光仍满,洋洋洒洒,温暖依旧。 只是,身下的轿辇太凉,他疑心这光无法将龙辇温暖,更没有燃烧的那一刻。 到了永安宫,太子竟站在永安宫门口。 林笑却的心一下子就揪住,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坐着龙辇回来,连太子也不能僭越,他却如此出格。 六匹骏马驭停,小太监跪下来当下马墩。 萧倦平日自是用不着,但这按照萧倦身形打造的龙辇对于林笑却来说过高了些,小太监便主动跪了下来。 林笑却自是不愿踩,本准备跳下去。 太子走过来,直接将他抱了下来。 “殿下——”林笑却轻轻地唤了声,有些底气不足。 萧扶凃安抚地柔抚了下林笑却的背,抱着他进了永安宫。 一进永安宫,萧扶凃便让所有下人都退下。 山休再担忧也只能退下。 萧扶凃将林笑却放在床榻上,而后就开始解他的衣 裳。 林笑却按住衣领:“这是做什么。” “怯玉伮,你不让孤瞧,孤就会胡思乱想。日夜不得安宁。孤怕孤会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来。” 林笑却道:“你想多了,陛下没对我做什么。” 萧扶凃笑着抚上林笑却额角:“不,你不明白。” “我有什么不明白,我又不是你们养的宠姬,难道还要在床上伺候你们不成?”林笑却揪住衣领,坐了起来,“我知道,殿下对我的心思。可我爱的人,从始至终,只是那一个。” “就算不为了别的,只为了那人,我也会守身如玉。”林笑却始终不忘自己的人设,痴情谢知池一人。 唯独他,只能是他。 萧扶凃抚摸着林笑却的鬓角,慢慢就滑到了后颈的位置,稍微用力,林笑却就不得不抬起下巴注目着萧扶凃。 “为什么,”萧扶凃道,“孤才是陪你长大的那个人。你幼时不得父皇欢喜,由奶娘带着长大。你说你无聊得很,孤听了难过,就来陪你,陪着你长大了。怯玉伮,你却说你爱上了别的人。” “别的人?他们知道你的喜好吗?知道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知道你爱睡懒觉知道你身体不好干什么都没力气,知道你不喜欢喝药不喜欢被禁锢在宫里,想要当侠客想要去天涯想要看世间百态吗?”萧扶凃抚摸着林笑却脸颊旁的一缕碎发,“就算有人知道,他们会像孤这样在意吗。” “怯玉,孤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萧扶凃将那缕碎发抚到怯玉耳后,不让碎发痒着怯玉的面庞,“一个不值得在意的人,一个陌生的人,一个过路人。” “我能接受你不会爱上我的事实,可我无法想象,你竟然选择去爱别的人。”萧扶凃连自称都忘了,用了“我”字。 林笑却垂下目光,他不敢看他。 这么多年的相处,他不想再伤太子的心了。 萧扶凃何尝想要他难过。他抚摸着林笑却的乌发,摸着他的头,抱住了他:“别怕,别怕,孤没想逼你。” “孤只是怕你受欺负。你说你没有被欺负,好,孤相信你。”萧扶凃搂着他,“孤相信你。只是怯玉伮,不要让孤发现,你骗了孤。” 晚膳,萧扶凃留下陪怯玉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