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雨。
“殿下,因先帝修仙的缘故,国库空虚,再不开源节流怕是撑不了多久,国外北境诸国蠢蠢欲动,国内灾异四起,这样的陈国要了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留给太子。”她压低声音,故作神秘,“殿下还不知道,那些大臣都是些糟老头子,他们可难缠了。”
事实远没有她说的那般严重,但齐王紧绷着的面容果然有了点松动,不服气道:
“那又如何,我做了皇帝,还担心治理不好这个国家吗?我要去见陈相,他答应过我”
说罢站起身来就要往门外走去。
陈季宁不为所动,继续动作娴熟地摆动茶具,几个茶杯在她手中好似:“我爹爹早已罢相,他能有什么办法,我已经替你想好了,咱们先借太子之手挽回局面,等国事稳定,就可以逼他退位。”
“如何逼他退位。”
“从后宫入手。”
齐王面露难色:“后宫?你要我杀了皇后?”他忽然觉得灵光乍现,“皇后是孟家的姑娘,孟谦这个老头子也是个废物,无非是他儿子孟手握重兵,又与太子交好,只要我们把孟姚玉杀了,家伙给皇帝,他们必定会与皇帝反目。到时候我再挺身而出,他们一定会支持我,对不对,阿陈!”
陈季宁被这一声“阿陈”喊得一哆嗦,每次齐王心情极好的时候就会大声叫她“阿陈!”。
而齐王每次一高兴就会胡乱行事,偏生此人执行能力极强,做起坏事更是积极,若非如此,上一世也不可能在短短三年内把国家败光。
陈季宁忙道:“你可千万不要乱来......”
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轰隆隆的脚步声,茶馆已有了些年头,脚下地板传来急躁的震动。
异动来得古怪,两人皆警觉起来。
不足须臾之间,一支冷箭刺破木窗,木屑碎了一地。
剑影流光,在空中划出空气撕裂的尖锐声响,“咚”的一声闷响牢牢刺入墙面。
陈季宁忙起身去看,剑身黑漆乌亮。
“大雁的羽毛,剑身玄铁打造。是黑鸦军的人。殿下,你此番回京可否有人泄露行踪?”
黑鸦军是陈国实力最强的军队,花销甚众,凡有武器均是及贵重的玄铁打造,号称战无不胜。
厢房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声音急促,却无杀气。
陈季宁心跳提到嗓子眼:“是谁?”
齐王从袖中抽出匕首,一旦外头有人强入,大可直接先杀了再说。
门外响起清冷的声音。“是我,苏沆。”
陈季宁大大松了口气:“殿下莫慌,是我的一位故人。”
说罢她打开门,苏沆额角冒着细密的汗珠,气息不稳,惊魂未定,显然刚从人群中挤出来,急匆匆了过来。
齐王不悦道:“这就是你的故人,他能做什么?你确定他可信。”
陈季宁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苏沆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他能干得了什么。
苏沆自然知道此事非同寻常,也早就猜到陈季宁的身份。他一早就在茶馆坐着,也观察到陈季宁带着一个穿着破烂的人,亦是知晓此人身份不凡。
“若要我去与歹徒搏斗自然不行......但我知道他们是冲你们来的。”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这一次力道要大得多。
“不说了,你快进去。”
陈季宁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扯过齐王塞进柜子。
电光火石间大门支离破碎,陈季宁看着一群身披玄甲的的兵士:“你们要做什么。”
“刚才和姑娘喝茶的人呢。”
“这不就是。”
陈季宁指了指苏沆。
领头男子厉声呵斥:“我说的不是他,我分明看到是别人。”
陈季宁丝毫没有退让之意,反倒迎着剑锋上缓缓向前迈步,“好大的胆子!先皇尸骨未寒,连陛下都未曾废我司天监之位,你们怎敢在我面前造次!”
男子见她面容坚毅,气势逼人,手中的剑不由得退缩几分。
双方正僵持不下,突然柜子的方向传来微小的木头刮擦声。
男子冷笑道:“姑娘还想隐瞒吗,搜!”
整个房间除了柜子再无其他藏身处,男子诡笑着站到柜子跟前,不慌不忙,志在必得。
陈季宁身子一僵,心道还好齐王有匕首防身,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男子飞速将剑身对准柜子,猛地向前捅,力道之大分明是不留情面,势必要将藏在里面的人捅个对穿。
“啪!”地一声巨响,柜门裂开。
里面哪里有什么人,只在柜子底部有一件破破烂烂的脏衣服。
男子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陈季宁心底纳罕,面上平静如常。
“大人也忒小心了,方才也许是一只老鼠罢了,我就是和这位公子一起喝茶,哪里有本事凭空变出第三个人。”
男子将信将疑转向苏沆:“这件衣服是你的?”
苏沆连忙点头。
几个下属窃窃私语,在不大的厢房中清晰可听。
“怎么可能是齐王。”
“是啊是啊,齐王正流放呢,皇上看得严,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逃脱。”
陈季宁听到“齐王二字,立刻装出忧惧的神情:“你们说齐王回来了,他怎么能回来呢,一回来可是死罪啊!”
男子面色凝重地瞪了她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带着下属离去。
等茶馆彻底回府宁静,陈季宁才拿起那件烂成一团的披风。
披风下竟是空的,柜子和地面的木板全被人用利刃割开,全靠周围残余的木头将披风挂住。
齐王逃走了。
陈季宁不知是喜是愁。
*
时光流转,她再一次听到有关齐王的消息是一道求亲的奏疏。
齐王祈求皇帝赐婚,求婚对象正是前宰相陈湛之长女陈元宁。
与此同时,京城中流传出齐王与陈家大姑娘两情相悦的传言,甚至联系到先前陈湛勾结齐王意图篡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