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身边的侍女找到孟姚玉，催她赶紧到宁华宫拜见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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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华宫坐落在宫城西侧。
先帝修仙时为向上苍表示诚意，特地把六宫嫔妃迁居到西宫的一个角落。
宁华宫便是太后的居所。
从前这里也似先帝的福宁宫一样，败落萧索、“仙气飘飘”，不过不是因为妃嫔也在修仙，而是纯粹挪不出银子修葺宫殿。
如今焕然一新，挂满灯笼红绸，年下也有了喜气洋洋的氛围。
命妇们先入大殿朝拜，贵女们还在偏殿花厅等候传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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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姚玉与陈季宁一同入殿时，殿内少女们的嬉笑声渐小了下来，她们维持着玩闹时的姿势，只在“不经意间”用余光打量两人。
陈季宁太熟悉这样的目光。
艳羡的，嫉妒的，甚至是轻蔑的。
上一世她总喜欢打扮得花枝招展混迹在京城贵女之间，享受别人的羡慕、妒忌，重活一回，羡慕与妒忌情绪都涌向了孟姚玉。
而看向她的，却是三分好奇七分疑惑：陈季宁鲜少出现在宴会上，姑娘们没怎么见过陈季宁，倒是听说过不少。
在她们心中陈季宁就是个欺上瞒下的小人，貌由心生，这样的人定也长得十分奸诈。
可现在站在面前的竟是和她们一般的少女，眉目舒展，气质温雅，与孟姚玉两厢比较，似乎更好相处一些。
陈季宁早已回到陈元宁身后，看起来有些腼腆。
姐妹二人站在一处，长相有七分相似，剩下三分神韵不尽相同，陈元宁清冷脱俗，陈季宁淡然似水，都是不争不抢的安静性子。
不过短暂几眼，已有人对陈季宁大为改观，连带着也同情起陈元宁来。
几个姑娘暗含可惜地看了看陈元宁，这样的女子若能正位中宫，嫔妃们的日子才好过些。
还有两个衣着打扮相似的姑娘正捂着嘴说话，时不时朝陈家姐妹的方向看，不知怎的，陈季宁总有一种直觉认准她俩在讨论她，于是朝她们善意一笑。
其中一个姑娘果然兴奋起来，拉着同伴就要朝陈季宁走来。
陈季宁一惊，她对这个女子没有一点印象，但对方看起来却有话要同她说，眼神中还闪烁着过度兴奋的光芒。
好在，姑娘的同伴及时将她拉住一同朝孟姚玉走去。
隐约中，陈季宁好像听到“闺阁秘事，非礼勿听”之类的话。
她心中起疑，自己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闺阁秘事”吗？
她疑惑地看向陈元宁，陈元宁也听到了，忧愁地摇了摇头。
陈季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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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姚玉成了贵女们的中心，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除了羡慕还多了讨好巴结。
花厅中两头形成鲜明对比。
陈季宁低声对陈元宁说：“姐姐不必羡慕她，就算做了皇后也不一定能笑到最后，且行且看吧。”
这句话听起来简直是嫉妒和狂傲，陈元宁深深看着陈季宁，责备道：“阿季，这里是皇宫，比不得家里，你这样口无遮拦小心被别人听去。”
陈季宁朝孟姚玉的方向抬了抬眼：“姐姐不用担心，你看她们那边热闹得很，听不见我们说话。”
陈元宁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不快，算是接受了她的说法。
那头孟姚玉被姑娘们围得寸步难行，她眼睛牢牢锁住陈季宁的方位，自刚才听了陈季宁透露出来的“隐情”，她便再也无法从容享受众人追捧。
不多时，花厅里又进来了一位青衣姑娘，她没有理会孟姚玉，径直走到陈元宁身边，心直口快道：“我就是不喜欢她们叽叽喳喳，吵得人头疼。”
陈元宁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她的到来解了她们姐妹二人的尴尬，她来之后有几个与孟姚玉搭不上话的姑娘也转到她们这边。
陈季宁乖巧道：“林愉姐姐。”
太后的侄女，林愉。
林愉微笑着回应：“当年姑母在深宫中还多亏了有你照顾。”
跟在林愉身后的姑姑来传太后的话：
“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来请各位姑娘到垂华殿去。”
姑娘们鱼贯而出。
垂华殿比原先扩大了一倍。
殿内用红梅装点，暗香浮动，清贵雅致，宫女们用年下特制的宫灯将烛火罩住，光线柔和，温暖雍容。
命妇们从容有度，反衬得主位上的太后有点不易察觉的局促。
太后先召了排在前头的几位姑娘上前。
几个姑娘打扮得一样娇妍，太后看得心中欢喜，口中赞道：“都是好孩子，都是有福的......”
站在后面低头神游的陈季宁忽然抬起头，不小心直愣愣地看着太后，才发现太后竟也在看她。
隔着半个宫殿，陈季宁在那神情中读懂几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