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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1 / 2)

从村落出去五十里外有一家邸店,旗帘残破不堪,挂在旗顶上的灯在雪风里忽明忽暗,就要燃烧殆尽。

不过是极寻常的一夜,经营惨淡冷清无人的邸店因为冒雪而至的不速之客,温度骤降。

外面的大雪铺天盖地,白茫茫的积雪已经淹没了树根,红玉姬仅着一袭单薄的衣裙,面容莹白,片雪未沾。

她要了一间客房,四周设下结界,坐榻上开始行气修身。

通过存思修炼法,她闭目内视,查视五脏,体内的余毒已清。

蛟毒并未入侵到五脏,腕口的伤痕只有浅浅一道,就快痊愈了。

记得季罂在为她疗治蛟毒时,是以血为药。她和季罂都出自阴阳鬼宗,阴阳鬼宗有一术法,是用血结阵,炼制傀儡。为何季罂的血可以疗治妖毒,令人费解。

她打开法阵,蛟龙恹恹地趴着,一副不肯搭理人的样子,扔给几只鬼魂,连看也不看。

虽说黑蛟为她所用,却始终不肯臣服。目前以她的功力还做不到完全掌控,使它听命于自己。

红玉姬收回法阵,合衣躺下。

人鬼陵有了凶煞和美人罪,她还需要再找其他傀儡填补剩下的二阵。

她原本打算去找寻师父,但眼前有了一件更紧要的事情。

她决定去一趟浮游山,会一会那所谓的魇魔。

今夜里雪风呜咽,外面滴水成冰,屋里也冷如寒窟。

离开罗邑王宫后她似乎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彻骨的寒冷,抱紧手臂,单薄的裙衫贴着肉,覆了一层冰似的侵入五脏六腑,连同呼出的气息都是寒津津的,运气驱寒也没有任何改变。

这是个不详的信号,每次出现这种情况,都只有一个原因。

——她进了梦魇的世界。

天地白茫茫分不清边界,撕心裂肺婴儿哭笑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辨不出破绽在何处,她乱了心神,耳心阵阵刺痛,几乎要失去听觉。

她捂住耳朵,耳朵里淌出血来,从指缝蜿蜒滚落,疼痛在刹那延申至四肢百骸,这时耳朵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是幻痛,越是挣扎越是痛苦。”

红玉姬辨出声音,“师父……”

“稳住心神。”

红玉姬依言调整内息,随后一股力道携裹着她御风而起,她痛哼一声,醒了过来。

捂了捂耳朵,还略有一丝疼痛,但她顾不上这些,急忙翻身起来,“谢师父出手相助。”

窗外透进微弱的雪光,李鹿玄的身影映在屏风粗糙的幕布上,他从屏风后步出,背着那柄从不离身的惠剑。

“小小梦魇也能让你毫无还击之力,这便是你十年来的修为长进?”

不能挣脱梦魇,她承认是自己修为不够,“请师父责罚。”

“你的手怎么了?”李鹿玄瞄着她手腕上露出的伤痕,眯了眯眼,神情颇为戏谑,“蛟龙的伤势……你当真叫师父惊讶。”

红玉姬低下头,“是弟子无能,未能降伏此蛟。”

李鹿玄冷笑,“你是无能,你处处皆不如他那个徒弟。”

红玉姬脸色瞬白,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李鹿玄走到了她面前,突然捏过她那只受过伤的手腕,覆上一缕幽光。

探得脉息,眉心一蹙,下一刻双目迸出可怕的寒芒,“是谁替你疗的伤!”

“一个陌路人。”红玉姬不敢与他对视,她已经尽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自若,鬓边还是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刻意模糊了性别。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维护季罂。

或许只是因为当年她帮过她,她想要还这个人情。

然而李鹿玄是何等神通广大,不必多问,已经看穿她全部心思。

他目光深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下令,“杀了她。”

红玉姬额头滚下汗珠,“她不知道我的身份。”

“杀了她!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李鹿玄的命令向来不容反驳,红玉姬闭了闭眼,应道:“徒儿领命。”

李鹿玄拂袖转过身,就在红玉姬以为他就这样离开时,他又驻足,声音里不带半分温情,“玉儿,你该去的地方是虞都,而不是在此处。”

红玉姬暗暗攥紧手指,“师父,请恕弟子不能从命。”

李鹿玄眸中射出两道寒光,即便是在这黑夜,神色也阴得吓人,“怎么,你要违抗我的命令?”

红玉姬抬头望着他清瘦的背影,望了十年的人,明明近在咫尺,却总是隔着什么。

“徒儿不明白,为何一定要去?徒儿就是去了虞都也没有回旋余地。”

李鹿玄幽幽道:“去了虞都,会有人来救你,他们还会为你开战。三国陷入逆乱,再过不久便能荡乱其余六国,而后危及王城。”

红玉姬摇头,声音在发抖,“师父,徒儿不要去虞都,徒儿要去浮游山。”

听了师父十年的话,她也相信师父,但这次她势在必行。

梦魇缠了她多年,却不要她死,不会只是魇魔的恶作剧,背后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她要去找魇魔解开梦蛊,问清缘由。

“浮游山么……”

李鹿玄盯着她好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也罢。”

“两国追兵不绝,寻你的猎龙师虎视眈眈,一路艰难险阻,危机四伏,要去浮游山也得看你有没有命。”

他抬步走向紧闭的门房,穿过结界,留下一缕余音,“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命定之敌这么快就见面了。玉儿,你好自为之吧。”

……

季罂回到墟王顶的第二个月,罗邑国孟家来了人。

她的同胞兄长孟候世子孟兴,一个年轻魁梧的男人,带着背了沉甸甸箱子的家奴从崎岖陡峭的小道爬来山洞。

彼时季罂正躺在公王段的竹编摇椅上,哼着小调,呷着小妖用晨露泡的白莲花茶,赏着山巅朦胧氤氲的晨景,乍地一见行在山道上的蚂蚁搬家,便晓得是她那婆婆妈妈的兄长来了。

旁边的小几上还剩了半朵花瓣耷拉的莲花,她扯下两片揉成团,刚塞进耳朵,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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