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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枝瘦(1 / 2)

阳光垂在沈念丰盈的脸上,她半斥责半奚落:“我看你的日子是过得太舒服了。也是,这府中平日里只有你,我弟弟又宠着你,将你娇惯坏了,这新人都来几天了,你是一点都不知道。”

姬鹭心思凌乱,面上阴晴不定,浑身上下充满无力感,只小心翼翼道:“长姐教训得是。”

沈念轻呵一声:“我哪敢教训你,只是让你知道,安稳舒适的日子不会一直都有。沈约先前宠着你,后宅中也只有你一人,以后怕是没那么轻松了。她可是沈约亲自看过,发话留下来的,自己好好想想吧。”

姬鹭心口像有什么堵着,连气也吐的不顺畅,她眉梢堆蹙,下巴清瘦,脑袋里空空一片,紧咬着牙关不语。

沈念见她神态呆呆怔怔的,朱唇闪过一抹讥笑,转身回自己屋子去了。

只留姬鹭和她的侍女站在风口处,她周身冒着凉气,眼眶里漫着薄雾,脚下有千斤重般。

华歆和隗儿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脑海中浮现着蓝衣女子的身影,她心底有些疑惑,朝隗儿问道:“姬夫人是不是身子不好?”姬夫人的眉眼间隐约有几分病态,人看着也虚弱。

隗儿点头:“据说是脾胃不好,长年累月地吃着药,不过如今看着好多了。刚来的时候,人瘦弱得只剩把骨头,没日没夜地呕吐,现如今慢慢好起来。为了让她好好养病,主子特意将水榭分给她住,就是咱们来时经过的那片湖泊的东南面。”说到这里她忽然堵上嘴,在新夫人面前说主子偏爱姬夫人,是会被打死的程度吧。

华歆却不在意,只问道:“呕吐?那是生了什么病?”她之所以留意姬夫人,是因为她长得貌美。好看的人和物,总是会让人多看两眼。

隗儿摇摇头:“看了好些医师,都不见好,最后是宫廷里来了御医,调理了阵子,方好了些,不知道是什么病。”

华歆思忖着,为了妾室特意请了宫廷御医来,那都护大人应该是极其喜爱姬夫人的才是。她边走边道:“胃病最是难受,难怪姬夫人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隗儿搀着她胳膊,默默瞧了她一眼,新夫人倒心疼起姬夫人来了,明明此时她自己的脸色也不太好,应该是这些日子没休息好的缘故。

两人正经过长拱桥,华歆无意间朝东南楼阁那里瞧了眼,朱楼碧瓦,台榭高垒。

从花园里回来后,姬鹭面色青白,仿佛内心深处燃着一场熊熊大火,无休无止地升腾,无数久远的记忆像烈焰一样,啃食着她的血肉,令她几度崩溃。

她走到屋内,再也抑制不住胃里的那股翻涌。身子一颤,对着痰盂呕了出来,吐了好些酸水。许是吐得有些急,咳嗽不止,脑子里嗡嗡响,眼泪也跟着往下掉。

一个婢女捧着痰盂,一个婢女给她顺着气,另有婢女端着茶盏,还有婢女打了水过来。

双腿有些不听使唤,姬鹭颤巍巍地坐在榻上。吐出来以后,心口舒服不少,人也轻松了些,她接过茶盏漱口。

婢女拧了帕子递过来,她沾了沾嘴角,手搭在角桌上,微微喘息着。

暖阁里重新点了熏香,一股淡淡地百合清香萦绕在周围。

她脑子里混乱不堪,面色虚浮不定。

屋子里气压低沉,婢女立在一旁吓得缩瑟,没人敢吱声。

廊檐下有抱怨声传来:“今日运气不好,碰上那腌臜婆子,输了几吊钱。”金嬷嬷腿脚刚一迈进屋子,便觉得不好,室内静谧得出奇,仿佛她骤然打破了这平静,空气中有股无形的怒火。

姬鹭脸色骇人,婢女亦低着头。

她下意识将手中的骨牌收到身后,小心上前,压着声音询问:“小姐?”

姬鹭手撑着头,抬眸,眼底寒光盛到极致:“乳娘还知道回来?这些天里都见不到你的影子,又去哪里赌钱了?”刚才她听得分明,输钱了。

金嬷嬷见她脸色大变,神思慌乱道:“没,没赌。”

姬鹭垂下手臂,站起身,目光飘向她的身后:“乳娘手上拿的是什么?”

金嬷嬷心中惊恐,紧捏着骨牌道:“没,没什么。”

姬鹭双肩颤抖,喘息声也变得厚重,一把将她身后的东西抢夺过来。见是骨牌,眸底怒火腾起,直接扔在地上砸得粉碎。“这是什么,乳娘还在诓我,成日就知道赌钱赌钱,我如今在水榭里又痴又聋,人都到府里几天了,我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她情绪激动,眼泪哗哗掉下,仿佛是受了什么天大委屈。

金嬷嬷吓了一跳,她已经好久没看见自家小姐这么难过了。虽然心疼那摔碎的骨牌,可是更心疼姬夫人,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小姐,惊慌失措道:“小姐怎么了?”

姬鹭心下茫然,她在花园被沈念训了一通,心底本就不快。如今看着乳娘又不争气,成日地赌钱,心底更是绝望透顶,一时间情绪失控,一股脑地发泄出来,只管放声哭。

婢女立在一旁,悄悄冲着嬷嬷摇头!

金嬷嬷眉心紧锁,见她哭的伤心,扶着她坐下道:“小姐别动气,你身子虚,好不容易养成现在这样,若是再犯病,可怎么好,这劳什子的骨牌,我不玩了就是。”说着将手中还留着的另一块骨牌也丢了出去。

此时小婢女正捧着痰盂出去,她心惊道:“今日是怎么了,小姐怎么好端端地又呕吐了,明明这两年里已经没再犯过病了?”

姬鹭身子娇软无力,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翻涌,薄唇簌簌发抖。

她的哭声像是一柄钝刀,金嬷嬷听着扒心扒肝的难受。她噗通跪下,举着手发誓道:“我若是再赌,就死无葬身之地。”

姬鹭哭的气噎,脸色惨白,嗓子里似有痰堵住了般,咬着牙关艰涩道:“我在这府中处境如何,乳娘深知,乳娘说做我的耳朵,做我的眼睛,可是现在人都进府了,我跟个死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金嬷嬷跪在地上听得越发迷糊,头脑里懵懵的:“小姐说的是什么人?”

姬鹭深呼了一口气,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婢女见状,抬眼道:“府中新来了一个妾室,已经好几天了。”

金嬷嬷呆愣在原地:“我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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